大欢和小欢是兄弟俩,他们应该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只是在后来失去了联系,现在只剩下他俩生活在一起。
夏日,江南的天气很是炎热,他们几天前刚搬过来的这个小区也不例外。这天傍晚,兄弟俩正在啃咬着热烫难咽的树叶,望见树下面走过来两位推着童车的妇女。两人都是快有五十岁的模样,微胖,明显的差别是一位是浅黄色的短发,,另一位是浅红的长发。童车里躺着可爱的婴儿,她们边走边聊着,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短发妇女问:“你们家住几楼?买的时候多少钱一平方啊?”
长发妇女难掩喜悦的说:“我们买的五幢五楼,一平方一万五,去年冬天买的,当时还没有涨价。”
短发妇女羡慕的说:“还是你们买的划算,我们家上个月买的十八幢八楼,一平方二万二,还找了关系才抢到一套。”
长发妇女听后得意的笑了。早买了大半年的时间,一套房子就少花了近百万,她当然得意。尤其是每次听到小区里的其他住户买的价格比自己家买的贵后,她都会沾沾自喜。
“你说,我家买的这么贵,以后房价还能不能再涨些?不会跌吧?”短发妇女有些嫉妒对方的好运气,忧愁的问。
“放心吧,咱们小区的房价肯定还会涨,绝对不会跌,说不定以后都能涨到三万以上呢!”
“真的吗?”短发妇女高兴的问。
长发妇女自信的点点头:“我听我儿子讲,咱们小区里有好多房子都在炒房团手里囤着。他们的成本价都在一平方一万八之上,不炒到两万五之上,肯定是不会出货卖掉的。你放心吧,有这些炒房团炒作,咱们小区的房价绝对还会涨,肯定不会跌。”
短发妇女被对方说的话感染,深信不疑的点点头:“嗯,是这个道理,肯定还要上涨。”
树上的小欢抬起头看着还在埋头吃树叶的大欢,问:“哥,你说房价涨这么高,和炒房团有没有关系呀?”
大欢松开手中的树叶,抹了抹嘴巴说:“你昨天晚上没听见坐在下面椅子上那两个男人的谈话内容吗?”
小欢一脸茫然:“搬过来这几天我总是想家,根本没有心情关注他们人类说些什么。哥,你跟我说说,那两个男人都讲的什么”
于是大欢就把昨天听到的内容大意讲给小欢听:“他俩说,房价跟炒房团有一定关系,但是关系不大。地产商,炒房团,地方政府三者之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用老百姓的话说,他们三方面都是为了赚钱;用政府的语言,他们三方面都是为了增加收入。那么如何增加收入呢?当然是从买房子的人身上了。所以房价只有涨起来,他们三方面,包括买房的人,才能增加收入。一旦房价下跌,谁都别想好过!”
小欢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刚才那位妇女讲房价不会跌,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房价太贵,人类买不起怎么办?地产商盖那么多房子咋卖掉呢?”
“昨天那两个男人也讲了,解决的的办法就是政府加快城镇化。拆掉农民的房子,把农民往城市里赶,让农民变成城市人,地产商的房子不就卖掉了嘛。如果买不起,可以贷款买啊,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小欢听了却说:“我还是觉得住在农村好,空气好,吃的也香。哪像在这里,到处是水泥地,热的受不了。自从前几天那几个男人把咱们这棵树从乡下移到这里后,我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安稳的好觉,晚上路灯一亮就是一夜,照的我都睡不着。吃的树叶也没有在乡下时鲜嫩多汁,都干巴巴的,咽进肚子都费劲。这些人类只知道栽树美化小区,也不分季节就把树移过来,你说大夏天移树能移活吗……”小欢竟然伤心的哭起来,可能是想起了乡下的那些小伙伴和安静优美的环境,哭声愈来愈大了。
大欢也叹着气:“谁想来这个到处都是人的地方呢?他们人类以为自己花大价钱住进来的是有花园的小区,在我眼里,却还不如住在乡下坟墓边上惬意。”
小欢忙点点头:“就是就是,坟墓那儿晚上安静,也没有灯光,不像这里一到晚上一大群人又蹦又跳还要唱着。”
天色开始暗了,空气中的凉风也多起来,吹拂着树叶和行人。小区里出来散步的人开始多起来,人类在大欢和小欢的下面欢快的跳起舞蹈,迷醉在飘荡着悦耳音乐的夏夜里。大欢和小欢也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想要融入这一片欢乐之中。小欢也许是刚才哭的过于伤心,再加上被太阳晒了一天,全身无力,身体扭动时没有掌握好节奏,不小心从树叶上摔落下去。
大欢心里一紧,惊呼一声,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办,就听见短发妇女骂道:“该死的毛虫,落在哪里不好,非得落在我孙子的脸上……”就看见她捏起小欢丢在地上,一只脚踩了上去。旁边的长发妇女对她说道:“这一排树是前几天刚用车拉过来绿化小区的,树上的毛虫肯定多,咱们一起去找物业反映一下吧。让物业好好除除虫子,要不然以后还会有虫子落下了,咬到小宝贝就麻烦了!”
短发妇女怒气未消:“一定要除干净这些虫子。”两人推着婴儿车,一起朝物业管理处走去。大欢伤心欲绝的望着地上的小欢,绿色的液体环绕着他被踩扁的尸体周围,让他分不清哪里是头部哪里是尾巴。他悲痛的想:‘如果我们使人类痛苦了,人类会让我们更加痛苦万倍!’
第二天上午,太阳依旧热辣。伤心了一夜的大欢,望见几个物业工人正在朝树上喷洒着液体,一股刺鼻的气味由远及近飘过来。呼吸了几口,脑袋一晕,他也掉了下去,刚好落在了小欢干扁的尸体旁边。大欢想爬过去,和小欢躺在一起,艰难的爬了几步,就被车轮碾压过去。断气前,他只感觉到炙热坚硬的路面,蒸发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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