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和姐姐通话,她告诉我父亲决定去广州打工的事,顺便问了问我是否想在寒假打几天工。
当时,在图书馆,一层。考研的人还在备考,背书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人声嘈杂,我一边通着话,一边看着走来走去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得知父亲要去打工的事情,不是很意外,因为之前在家做的事业本就不好,加上有很高的房贷和近年来生意的不景气,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接着她问我最近失眠的事,我只跟她说没什么,已经好多了,转而问她的近况。没有直接说自己,却提及了表姐公司最近裁员想要去创业的事,她说自己没这么多压力,但总归是有一点的,只想着安稳地过日子。接着说起父亲近年来几笔糟糕的投资和他对我们的种种不理解。
难以言喻,我心里竟生起对姐姐的认同感来。因为在家的时间更久,我对这种感受甚至比姐姐来得更深刻。父亲在我眼中是个古板的传统的男人,大男子主义、冷漠、刻薄。我很少能感到他的柔情,他的爱,他浑身长满了刺——我们甚至很少能接触他的内心。
小学时,他在广东打拼,直到初中回了家,然而他在乡下,我在县城。有时他带我出入所谓朋友的聚会,让我学习喝酒。高三某一天,我喝了一整瓶啤酒,他一脸惊讶地问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初中到高中,他时常会打电话给我,询问成绩的事,然后把他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学习方法告诉我,还要求我一定要做。那段时间开始我已经有些叛逆,听不下去,更没有去用那些所谓学习方法,匆匆挂了电话。我每次忆起母亲说起幼时和父亲常常能通话两个小时的神情,就不自难过!那时父亲的工作已经不好做了,每次回家总要跟我说家里的难处,加上爷爷当时已经是生命的末尾,我的心时常如同一股乱麻,揪不开、斩不断,每到节假日都不愿回家。爷爷走之前,父亲和叔叔分了家,在我耳边常说叔叔侵吞了多少财产。家里困难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四处借钱,而常去的那个姑姑家那时刚走了儿子——装空调外机时,发了羊癫疯,掉下来摔死了,姑姑家获赔了40余万元,大部分存了死期。高三时压力很大,同学的家长每周一通电话,放假就回家大补一餐,而父母很少打来电话。有一次打来问我最近是不是生日,让我自己出去大吃一餐,我才想起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那时大概对一个女孩有好感,她学文科,我学理科。她常常年级第一,是老师所说的种子学生,而我常常排在年级的三十名左右。高三最后一个家长会,父亲来参加,是来的最迟的那几位,但那时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在校门口拦住父亲,拉到一栋教学楼下,告诉他我要考上北大,你支不支持我?他很震惊,杂乱的、有些花白的头发一瞬间抖动了一下,他那时还吃着油条,怔怔地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有这种想法。我那不成熟的情感一下子从我身体消散了。考完后,去了一所普通的大学,他时常说我心太高,我总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跟姐姐反思:我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有情感的缺失,我们在外面常常要照顾他人感受,却时常忽视亲情。我对姐姐说,从我们这一代开始,我们必须维护好我们的血缘关系,让家庭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种难以言说却富有力量的情感,让我们在深陷黑暗的洋流时,也能望见一座永远亮起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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