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昼的多事
龙湖清晨的喧哗是从早餐点开始的。
老板娘面无表情收拾着桌子,还没腾出来,椅子上便坐下了个小胖墩。“给我来碗豆浆!”只见他的嘴里继续啃着油炸包。“桐啊,怎么又来啦?你妈又不在啦?”老板娘顺嘴一问,“她在呢,让我自己……”没说完,嘴里又胡乱塞上一口,低头吸了口豆浆,脚下一蹬,提溜起书包冲出店门。“唉……”老板娘摇了摇头,她的耳边又响起催促,忙碌的早晨,十年前就开始了。龙湖大街的生意不亚于城里,忙了点却有钱赚。“呵,呵,这个……你……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角落里突然站起一小哥,老板娘用余光看了他:想搭讪也找个好理由啊!可怜,总这样。进来的姑娘似乎没听到,继续在找空位。小哥动了动嘴唇,无奈坐下了。
学校的铃声响了,早餐店往往得忙到九点,送孩子上学后再来吃早点的人还不少。吃完早点,有些直接等在幼儿园铁栅栏边上,那会刚好幼儿园宝宝们出操。手机朋友圈里,宝宝们做操的视频此起彼伏滚动上播了……小学正好在幼儿园对面,可惜拍不到,年轻家长们拍了拍校门,一声长叹:“天天陪娃上学的节奏啊!”或是心中窃喜“小神兽移交成功,浪那个浪!”走路一阵风,闺蜜约起来。老板娘闲下时,对着这天天上演的戏码,晴空万里时美上一句“真是幸福啊!”雾霾阴天时咒上几句“没见这么当妈的,不煮早饭,不看娃!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那菜是我刚从车上掉下来的!”“你怎么说话的?这菜分明是我的。”“我的菜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你乱讲!”“这菜上有写你的名啦!明明是我的!”拥挤的街道难免挤掉点什么,争吵声让老板娘伸了伸头:这不是儿子的王老师吗?天啊!怎么遇上这个胡搅蛮缠的了,晕晕!王老师一脸恼怒: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得得得,你要给你就是。”王老师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想耳边又传来:“什么给你就是,这菜就是我的,不服啊!告诉你,我是厚山的……”老板娘一听不对劲,这厚山招牌都出来了,于是她一溜烟跑出店,故意扯嗓喊:“王老师,什么风把你来了,快进店坐坐……”又白了那人一眼,似乎在说“见好就收吧!”那人见被识破,却还趾高气昂地走开。王老师谢过老板娘,急急往学校走去。
刚走到校门口文具店,只见一“锅盖头”贼头贼脑,“真是胆大包天,又旷课!”王老师喝斥着,“李滨滨(化名)怎么又逃课,过来!”王老师拉过他的肩膀,准备好言相劝,不想他像泥鳅似的,一溜烟朝老街尽头跑去。说起老街,是这带的痞子、叛逆少年的集散地,让人头疼又无可奈何。李滨滨天天在老街混,是个可怜人,可怜人必有可气之处,父母亲不知什么事不在身边,家里只靠奶奶捡垃圾、捡茶梗维持生活,这孩子却不争气,三天两头旷课,还不如说是长期自我休学了,无人管束。尽管学校多次劝学,仍无济于事,最后连毕业考也没来参加。王老师无力追赶,心想着呆会再问问他奶奶到底要怎么办吧!
话说李滨滨没等到王老师追来,无趣地从这个店逛到那个店,就回去睡觉了。学校上午放学铃声终于敲响了,李滨滨如离弦的箭飞奔校门口,昨天和几个哥们约好要去“仗剑打天下”,上次遇到临校几个讨厌鬼,今天要去教训教训他们。一群菜鸟就赤手空拳上路了,谁知一到了人家校门口便被发现,自家老师也赶到了。第二天的“批判”是免不了,李滨滨坚决不到校,只留下那群哥们挨批,后头的“窝里斗”再所难免了。这群菜鸟天天惹事,一天一个戏码:厕所抽烟,班里欺负弱小,走廊打遍天下无敌手,骂你全家,抢人笔帽,盖人一头……老师办公室成了训诫室、法庭、禁闭室,难道这就是成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夜夜灯光璀璨第二幕夜的无奈
夜幕降临,启明星早早点亮喽!龙湖街靠着河滨路,湖畔每晚七点便响起广场舞曲,在这跳舞的老大妈不多,中年妈妈们较多,舞曲律动也强些。左右还有带着二宝的妈也跳着,大概是瘦身来的。河滨路上散步的越来越多了,边走边闲聊,一路听去家长里短,婆媳大战三百回合、夫妻斗智斗勇、微信里都在说的热点、今年在哪最赚钱……
八点半一到,只见龙湖街上蹦哒着不少小神兽,个个从晚自休班里要回家了,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一路欢畅到家。“作业做得怎样呀?”“都完成了!”“好!”没有看见的是他们低下头时吐了下舌头。母慈子孝,温馨幸福着。小神兽们不知道风暴在第二天,当班群里出现没完成作业的姓名后,这天的中午没那么自在了。
神兽们睡着了,龙湖街面依旧灯火通明。龙湖街店面十年如一日,不曾变过,大排档的烧酒摊正火热。招兵卖马式围了一桌又一桌,他们逗称自己是“龙湖烧酒群”,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话仙吹牛,酒林好友,路见不平一杯吼。
酒这东西,浅饮怡情,滥饮成灾的。烧酒群里不乏真性情者,他们从不因酒失性。然而时间长了,身体容易出现点问题。老郑自体检以来,破天荒戒酒两周了。这天他又拿着大杯来倒茶了,“老郑,最近怎么这么蔫呢?像瘟鸡似的!是不是没酒喝啦?”同事调侃道,一提酒字,老郑眼睛一亮:“哼,早知不去体检了,检了就得戒酒,戒了却睡不着了……”同事继续开他玩笑:“睡不着,就能想初恋了!”“一夜想到天亮啊!唉,唉,还是一醉方休,一觉好梦!对!今晚开喝!哈哈哈!”老郑开喝宣言叫响肚子了,一瞧他的大肚皮小了不少呀!顶峰时期,低着头他竟看不到自己的鞋尖。若大的肚子像个球,走起路来肚子上下晃动,裤子都不好提啊!
猜酒拳还在夜色浓重的龙湖街回荡。“路见不平,一杯吼啊!哎哟呀!哎呀哟……”大排档总要天亮了才打佯,这年头赚钱道多,钱却不好赚。“光头强”大排档强老板一身油味,刚到家倒头便睡下了。儿子正巧要上学去了,大家叫他铠儿,铠儿顶着满脸雀斑上学去,常因这雀斑被同学嘲笑,为悍卫尊严,铠儿变得敏感、火爆,甚至把同学打流血了。强老板无奈极了,没时间管教他,一教训就发火,一发火下手也没个轻重。这个必须活跃在夜里的人,总是不理解生活在白天的儿子的。
龙湖街的故事不仅在这一昼一夜间,它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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