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

引言

第一部  死灵园

第一章  医生

第二章  社区工作者

第三章  监狱看守

第四章  线人

第五章  收尸人

第六章  刑警

第二部  灵魂的永锢

第一章  新生代

第二章  人口贩子

第三章  律师

第四章  牧师

第五章  检察官

第六章  工程师

第三部  起义

第一章  福利机构工作者

第二章  残疾人

第三章  “天选”计划

第四章  战士

第五章  新的秩序

第六章  书信

走在林立的墓碑间，我想，也许有我认识的人或者曾经认识的人，正在受煎熬。

——但丁《神曲·地狱第六层》

引言

首先需要声明的是，这份访谈记录并未在任何场合被公开。

去年春天，我接到了“新秩序委员会”的邀请，参与撰写关于“新秩序”的史论，包括它的起源与历史价值。我们伟大的领袖之所以将他的目光投注于此，只因为“新秩序”联邦又遭遇了新的难题——并非解除旧的压迫、废除旧的立法，而是“新秩序”的合法性。

领袖的意思，是用真实的史料佐证“新秩序”是历史的必然选择，至少大部分受到邀请的学者是如此解读的。但我们在一开始便有了分歧。有人认为，研究的重点是三年前起义爆发的导火线，以及起义之前几乎灭绝人类的体制；但我与一部分人认为，开端应该在更远的年代，或许可以追溯到五十多年前，甚至更远。

“新秩序委员会”作出了最终的决断，他们公开了所有经过审查、被认定为有助于“新秩序”推行的史料。我的部分手稿没有被收纳，但也所幸没有被勒令禁毁，理由是它们既无助于当代，也并不“扯后腿”——这是委员会秘书长的原话。

我们曾经幻想过人类毁灭的全部可能性，各种文学或影视作品反复描绘场景并试图以此为实验皿探究人性的善恶、自私与奉献等等，每当一种毁灭方式被臆想出来并被科学证实其可能性之后，对应的破解之道也会随之登场——而且往往多得不胜枚举。无论是曾经发生过的或科学预测可能发生的浩劫，都被反复演绎、推算。

但“起死”——或者称之为“复活”、“起死灵”——完全不像是浩劫。它本就和自然的生灭不息、生命的轮回不止同时降生，自人类拥有自我意识、萌生对死亡的恐惧之时便亘古存在了。求生，所以渴望长生，所以从物质或科学层面出现了医学，从精神或哲学层面出现了宗教；一切神话或邪说的根源可以追溯至求生的本能，所谓灵魂、重生、轮回、修仙、死后之地，唯以慰藉执念。

但当“起死”唾手可得时，它便成了一场持续经年的灾难。

所谓“新的”秩序，只是打破的“旧的”而已。破解“起死”的执念，从来便不是“新秩序”的初衷与目标；而我认为破解之道，必定已存在于我们所遗忘的历史的角落之中，它一旦被翻拣出来必定能为现实的困境（或许也是“新秩序”的困境）带来指引，这也是我走访并记录下一切的动力。

记于206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