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灯盏草
搬进新校园这应该算是第二个春天,相对初来乍到时的伤痕累累,修复了一年的花花草草终于迎来了一次崭新的绽放,以贺这千里迢迢的乔迁之喜。
和花草们一样,我的心也是欢腾的。都说冬是为春蓄势而生,为尽地主之谊,从雪花飘飞在校园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守望春的到来。花圃里的草何时由枯褐而变浅灰直至渐生绿意,我的目光不敢有半分挪移。先是清新淡雅的腊梅,渐次凋零谢去,再是朱砂谢幕低垂。我知道,春已卯足了劲,就等万物来敲门。
过了清明,在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校园沉睡了足足两季的花花树树们终于耐不住冷清,噼里啪啦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怎么说可不能再次错过这大好的春光啊!楼前的小径边,后窗的地灯前,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绿都浮了上来。
都说“红花还需绿叶配”,是说绿叶的不可或缺。这眼前每天从办公室到教室的必经之地,绿意蓬勃,高高低低的树树草草煞是殷勤,唯恐怠慢了每一个路过的人儿。
难怪总有人说,人的欲望太可怕。的确,满眼的葱茏总无法填补五彩缤纷的灿烂——不知是花的姗姗来迟还是谢绝登场,门前的整片绿化带竟连一朵花都没有。每天途径此地,我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枝丫间蓦的就蹿出花朵朵来,哪怕含苞也行。可那一片地安安静静,倒有点像抹了啥胶水一般。
日子似乎就如这门前的绿地,没有波澜、没有惊喜,平淡如水大抵如此。
“花!”“有花呢!”吃完饭回办公室,同行的梅姐突然叫起来,年过半百的她像个孩子,拽着我的胳膊,边指向那已经为我们“审绿疲劳”的草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原来,星星点点的几株灯盏草散落在郁郁葱葱的草皮间。不及硬币大小的花朵竞相绽放,仰着一张张鹅黄的小脸,流苏般的花叶簇拥着,围拢着,俏皮而又可爱,不少的花茎上还擎着一个个骨朵,合拢着的花苞像极一个个青春妙龄的少女正嘟嘴卖萌。一阵风过,一个个捂着嘴笑开了,笑声抖落在小径上,又迸溅进每一个人的心房,快活极了。
本以为,亮丽多姿的日子会像像天上的星星那般数也数不清,可谁曾知,一场不可预知的噩梦就这样来临,没有任何征兆,不留一丝痕迹。
“呲——呲——”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的我只听得窗外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尖锐凶猛,奔腾肆虐。不等下课铃响,我奔出教室。眼前的一切让我的心似乎猛遭一锤。两台割草机正肆无忌惮地狂扫眼前的绿地,所过之处,一片惨绿,平整死寂。
不久前还在风中摇曳的灯盏草“尸横遍野”,淡紫色的小花倒伏在那一片没有丝毫棱角参差的草梗上,它怎么都无法接受眼前突如其来的萧条!我不知道它微笑的脸庞还能僵持多久。未曾枯萎的茎蔓还不知道它再也没有机会把水分输送给和它一起作伴的花瓣——曾经的他们一起迎接每一个朝阳和落日,每一束阳光、每一滴雨露••••••
自此,行经教室到办公室,我再不敢直视门前那一片空地。实在无法避免,我便掩面而过。那里,我分明听到灯盏在哭泣,它在痛斥我的懦弱与无能——面对割刀,我却无计可施;它在指责我的自私与苟且——面对带给我无数美好的灯盏,我竟一时无法护她周全。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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