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工作性质需要久待办公室,于是偶尔的出差,便倒是成了绝好的“放风”。
这想法可不能让领导知道,否则还以为我在外乐不思蜀呢!但这样的机会也很少,除非参加了某项检查,或者去哪里培训,我才能从办公室的牢笼里被放出,享受一下短暂的欢愉。
是的,如今我视出去走走为“欢愉”,曾经却不是,从前总觉得在外颠簸太辛苦,宁愿守在家里。随着年纪的增长,却愈加向往四处走走看看,更希望能在这走走中多学点东西,不仅仅是书本上有的。外出培训当然是极好的,没有什么压力,检查或者重要工作就有些身不由己了,白天忙工作,晚间还要加班。而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去一个地方的时候,你心中是否热爱它。
作为一个“唯心主义”色彩比较重的人,我很在意做一件事情时的主观感受,比如当我回忆起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回忆起来的除了那个地方或美丽或平常的风景,还有彼时我经历的事情,身边的人。

我平时没有晨练的习惯,只是习惯到单位后吃完早餐在办公楼周围走两圈,因为时间有限,没有条件晨跑。但是每每出差,我必定是在早晨天亮就爬起来,到酒店周围去“乱跑”,之所以说是“乱跑”,是因为本就不熟悉,只能走走看看,摸索一番,几天下来,哪儿有菜市场,哪边是学校,哪里的公园空气新鲜,几乎就都知道了。
跑完再回去洗漱开始一天的学习或工作,因为很早就让自己清醒和兴奋起来,那一天的状态都会很好。有时候也会放弃酒店的免费早餐出去品尝一下,准确地说是“参与”一下当地的早餐品种,别样的欢乐。
我比较懒,爸妈喜欢二人世界双双出去玩,所以我去过的地方很少,孤陋寡闻的我没有什么资格谈对哪些地方的喜欢与厌恶,况且,每个地方,都是有特色、有它的美丽的。
于是渐渐地,我悟出一个道理:无论去哪里,你心中带着爱,哪里都挺好看的。
比如在京城感悟它深邃的历史和文化,钻胡同、吃羊杂,还可以去看看话剧;在上海融入它的吵闹和繁华,品品外滩那份风情,在弄堂里感受夜上海的小资和悠闲;天津比较传统,杭州秀丽柔美,安徽皖南的城市秀气而节奏缓慢……个个都值得你去细细品,慢慢爱。

爱这回事,很微妙。比如你爱一个人吧,你不需要怎么搞仪式感去浪漫,就和他煮点白水面条吃你都很开心,那些个稀松平常日子里的点滴,都是爱;爱一个地方也是,当你将情感融入了旅途,你爱上一个地方的时候,你压根不想去景点“打卡”,光是早起看它或宁静或喧嚣的马路,逛几回菜市场,看看巷子里人们散步,甚或仅仅是傍晚时分小镇居民捧着碗飘出窗户的饭菜香,都让你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它的温度。
这时候你会觉得,你真的爱上了它。
出差有时候很辛苦,所以要保持好心情。如今购物方便物流迅速,缺点什么立马可以买到,各种骑手会以令你惊喜的速度将你想要的东西送到你手上。
有一年在皖南出差,盛夏天,早晨跑步回来,大汗淋漓,准备冲个澡去工作,结果,停电了,据说是酒店的线路被挖断,那天勉强洗了个冷水澡;在北京住宾馆,因为吃不惯他们的早餐,偷偷带了个锅,买了些米回来熬粥,天天东躲西藏怕打扫房间的大妈发现;还有次省内出差,刚住下,另外一批客人想要和我们换房间,但我们的是标准间,他们的是套房,酒店服务员协调半天,让我们以标准间的价格住了好些天的套房……
这些有意思的事情保存在记忆里,成为出差途中可爱的小点缀。
有时我也会自己做些有趣的事。比如出差时,我会在闲暇时给好朋友写封信,再从邮局寄出去,如果没有邮局,就寄快递,附上当地有特色的一些零食或者小物件,朋友会特别欣喜,而对于我,这份给朋友从他乡寄过去的挂念也很有价值。
这些年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也通过出差认识了一些知己,或因为相同爱好,或因为性情类似,等等。脾性相投的人无需多言,甚至不需要见多少次面,只要彼此懂得,年龄、职位、距离,都可以忽略不计。正如朱光潜先生说:“我生平不怕呆人,也不怕聪明过度的人,只是对着没有趣味的人,要勉强同他说应酬话,真是觉得苦也。你对着有趣味的人,你并不必多谈话,只是默然相对,心领神会,便可觉得朋友中间的无上至乐。你有时大概也发生同样感想罢?”

我是有同样的感想的。怀着一颗宽容之心去对人,珍惜旅途中每场相遇,这大概也是一种爱吧?地球上亿万的人,偏偏就和这个人遇见,难道不该珍惜吗?有时不经意的遇见可以铭记一辈子,便是应了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了。
出差也许辛苦,但是渐渐我学会了适应,学会了用心去热爱它,工作本身是乏味的,但学会调节自己以后,走每个地方,都像是快乐的旅行。去每个地方必看的,一定是那里的高校和菜市场,然后是河流、湖泊、巷陌……
有时候我会有意坐坐那个城市的公交车或者地铁,有意“浪费”时间,在街上走走看看;也会到他们生意红火的超市去看看他们卖些什么和家乡不一样的东西;早晨去菜市场、早点铺子看人们讨价还价、形色匆匆;研究一下当地人的作息,饮食习惯……更多时候我就骑着单车,在远离家乡的城市,沿着陌生的路,漫无目的地骑行很远的距离,想回住处了,再打开导航,跟着温柔的女声回去。
路陌生,城市陌生,心却安定。
大概就是——心安处,即是吾乡吧。因为有爱,所以安定。
有时候在平常生活里想不清楚的问题,在出来的路上,就那么简简单单地释然了。走在异乡的小路上,放下从前放不下的人和事,带着清理干净的身心重回原来的节奏里,仿佛身心重生一般,棒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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