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下午四点钟醒来的时候给伯父打电话,伯母说让我梳理好自己之后去他们家,我说好。
我没有拒绝,是因为我不知如何拒绝,如果拒绝我会觉得自己很残酷,然后自责内疚。曾经我拒绝过他们的挽留,执意地离开了,几次应承着过去也不过说说而已。其实心里也很内疚,就如同跟父亲坐在同一间屋子里而找不到任何话语打破沉默的尴尬,最后只是开着电视机各自盯着手机,打开电视机大概是为了不让气氛显得那样的僵持吧,而谁也没有心情看电视。那样的时候,我也是很内疚,相处了那么多年,连话都不会说。
我没有拒绝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那天是伯父50岁寿辰。50岁,当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惊呆了。艾服之寿,知命之年。原来时间真的是这么快,正如歌里所说“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记得我们还住在江边的时候,每逢年关,伯父都会买好多花炮回来给我们,我们一群小孩欢天喜地地看着他点火,然后跑得远远的看着简陋的花纹在空中绽放散落,快乐是那么简单的事。后来我们迁居到现在的居所,大人们依然忙碌着,孩子们逐年长大,相处的时间空间越发短小。再后来会为了各自的生活而忘却了亲人的存在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我们之间已经陌生到不会再有彼此之间直接的联系,直到前年。
前年回到长沙,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找工作的时间,直到有一天L告诉我F很缺钱时,我才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安然地等待了,我需要尽快找份工作,从已经打扰了很久的L那儿搬离出去,还需要尽快地把F和C的钱还掉。我不想跟父母开口,他们着实不容易。我想过跟朋友借钱,但是大家的模样都能好到哪儿去呢。于是,我想起伯父来。在纠结了很久之后,我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钱借给我,他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被带进传销了,否则一个从来没打过电话给他的侄女怎么会突然向他借几千块钱呢,我经过很长的解释他才相信,他说晚上就把钱给我,而我也同意了去他们公司上班。选择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当时我也只能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我不想因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什么新的麻烦,我努力在短的时间里适应着这份工作,事实是,我意外地发现我挺满意的。如果搁在四年前,我是无法接受,因为也曾尝试过,对于而今的满足感,我的理解是人总要在经历一次绝望之后才能释然很多东西。也因此,我做得还算令人满意。
鉴于我从小不会与领导长辈相处的性格,我实在是太少主动地去找过伯父,他能说出来的话比父亲多不了多少,有时在食堂碰到他同桌用餐,我们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不会问候彼此的健康也不打听彼此的工作状况,倒偶尔也会问及到兄弟姐妹们,从片言只语中多少还能感受到留存于血液里的那股情感。我不敢直视他,偶尔端凝着他的背影和他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时,会有液体在眼眶流动,那么瘦的身躯是如何完成岁月的变迁的?“呵!那是我的亲人呀!”几乎是心底呐喊的声音。对于我的父亲母亲,我也只能是在他们不注视着我的时候出神地端凝着他们,然后发出同样无声的情感。
亲情,是从来不被提及,同样从来不被忘记的存在。愿所有的长辈们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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