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绵绵的阴雨已经持续数周，天空中阴云密布，小镇笼罩在一片迷蒙中，放眼望去尽是愁云惨雾。突来的骤雨敲打在心头，点点滴滴都像是在催促，做事的欲望和不想做事的懈怠拉扯着我的神经，无比烦躁。这样的天气让我想起《火影忍者》里的雨隐村，淅淅沥沥的雨从乌云中不停地倾泻下来，那景象让人绝望。

烈阳高照的日子里，人们想要一点清凉的雨水驱除高温；淫雨霏霏的日子里，人们又希望赶快沐浴阳光，一扫阴霾，人的身体有极强的适应环境的能力，人的情绪却不能，人如果不能给自己的情绪安上一座阀门，每个人都是一座火山。

我靠在窗边，遥想那晴空万里的日子，为什么要用遥想这个词？因为我觉得阳光普照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一种黑色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就像头顶那片席卷而来混沌天幕。

雨下累了，它稍作喘息，酝酿着下一场倾盆大雨。在这个间隙，我的眼前飞过一只鸟，它倏忽而逝，来不及看清它的样貌，眼前只剩掠影，它飞翔的姿态潇洒利落，好像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我在想，不知道这只鸟是不是被我救下的那只麻雀。

雨季未至的一个上午，艳阳高照，我正在教室上课，说到浓情处时全神贯注，突然“扑通”一声传来，吓了我一跳，有什么东西撞到教室门，学生告诉我是一只麻雀撞到门，落到了地面上，学生们的注意一下子被这只麻雀吸引。我走过去查看，是一只瘦小的麻雀，它还没有我的巴掌大，我小心地拾起它，它的两只小爪佝偻着，闭着眼睛躺在我的手心里抽搐，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下子把我的心抓住，心头一热，一股不知名的冲动告诉我，绝对不能把它丢弃不管。那时我脑袋发懵，不知要怎么处理，拯救生命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做。

我冷静一下，先观察它到底会怎么样。它在我手心里躺了一会儿，身体不再抽搐，眼睛慢慢睁开，扑腾着翅膀要起飞，显然它没有力气，小小的爪子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张开嘴巴大口呼吸。我见它恢复了意识，便把它带到操场等待它起飞。

我把它放在草丛里，它在里面好像不知所措，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觉得不妥，又把它带到平地上，想给它喂点水，它没有喝，在平地上走了几步，回过头张着嘴巴望着我，忽然拉了一泡屎，它淘气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的女儿，我想用手摸摸它的头，它一下子飞走了。

我有些怅惘，但还是很高兴，它没有死在我的手里，是它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这个小生命在我的手心里颤抖的那一刻，我感觉生命有时候是多么无助，无助到一点外界的力量都足以决定它的生死，它本身却无能为力，听天由命。人们都说生命有多坚强，其实生命何其脆弱，所谓生命的坚强只存在于人们的谎言和信念，不可捉摸的命运和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生命如蝼蚁般易逝。也正是因为生命脆弱，脆弱地只能在这世上走一遭，所以它才值得珍惜。

远处的天际阴沉着，乌云伴着雷声滚滚而来，又一轮雨水即将来袭。眼前的那道掠影，让我想起那只重新启航的麻雀，愿它在这凶险的世间安好。

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