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王之语,乃是圣旨。李顺再百般不甘不愿,亦得俯首听命。强压下心中怒火,不忘宫中规矩,向着屋内一拜,恭敬地回一句“遵旨”。起身时怒瞪林絮,扶起身边干儿子,坐于西院门槛处,轻声道:“裴禁,尔等好生休息,切莫再与这妖女冲突,待干爹回来再从长计议。”
言罢,回头又对林絮道:“林絮,此处乃皇宫大内,洒家劝汝,思虑清楚方再行事!三引天雷,灵能消耗毕定是不少。汝若胡来,洒家必会拼上性命也要行那蚍蜉撼树之事!”
见林絮淡漠不语,又停留片刻,似乎要从林絮身上看出点什么,听到灵王再次催促,方才提了一颗心,怒容满面地拂袖离去。
李顺刚离未央宫,林絮便手指轻弹,幻化透白蝴蝶一只,翩翩飞离西院。不过片刻,苏汐沫至。苏汐沫虽是见识过林絮取命,但刚入西院遍见传说中所向披靡,杀人盈野的十八金甲,皆衣裳染血,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还是被吓了一跳。定下心神,来到林絮身边,柔声问道:“姑娘可有受伤?”
林絮微微一笑,未置可否,转头扫过院中十八双怒火中烧,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的眼睛,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漫随天外的逍遥。
苏汐沫伸手去扶林絮,才发现林絮手心皆是一层细密的冷汗,打湿了后背的素衣,身体微微颤抖。是灵能透支的迹象!苏汐沫始料未及林絮竟会如此,略有慌乱。林絮看出苏汐沫的异常,心知此时万万不可流露出一丝疲态,否则功亏一溃搭上的不只她林絮一人的性命!一把拉住苏汐沫的手,转身踏入屋中,林絮摇头示意苏汐沫切莫声张。苏汐沫点头回应,放开扶着林絮的手。
踏入内屋,苏汐沫见被五花大绑,坐于窗边软榻之上的灵王,再次惊出一身冷汗。林絮这一举动,实乃诛灭九族之重罪!苏汐沫乃是一个时时守着宫规戒律者,突见此景,心下悔恨千百,后背衣襟瞬间湿透。这小祖宗是生生将她一干人等往火坑里推呀!素日里林絮循规蹈矩,不错分毫,今日方知她亦是个无法无天之人!遂低了头,默默在心底祈求苍天护佑!
林絮丝毫不在意上下尊卑之分,直径坐到灵王左侧的软榻之上,隔了一张雕花小几与一鼎余烟袅袅的香炉,炉中淡淡燃了龙涎。
灵王皱眉转头看她,心觉林絮与往日大不相同。皱眉思索,却见林絮懒懒地将右手拖住香腮,悠悠然看了一眼端坐的灵王。却见灵王虽身被困,帝王威势丝毫未减。转头对苏汐沫道:“姑姑,为王上解了神拘索吧。”
苏汐沫心中迟疑,去看林絮。亦见灵王挑眉,问道:“辅神竟这般自信?”
哪知林絮十分轻松,又挥手撤去屋外禁锢灵力,一双古井黑眸望向苏汐沫:“王上断是不会再对吾等下手的。”这话似是说与苏汐沫,但实是说给灵王的。
苏汐沫见林絮如此笃定,便依言走向灵王。轻轻跪在灵王身侧,因着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颤抖着伸手为灵王解神拘索。
绳索刚松,灵王手臂一挥,将担惊受怕的苏汐沫推到一旁。双手交叠,运气灵力,右手金光如日,灼人双眼,向着林絮攻来。此时二人距离甚近,屋内狭小,身后又是林毅卧榻,林絮已无可避之处!
怎料林絮竟未移动分毫,只见金光气贯长虹而来,一过香炉竟如烟散去!
灵王眉头紧皱,心知林絮实力已非他所能掌控,心下大骇!又听得林絮声音轻缓:“阿衍无需试探。木羽之能,阿衍当是熟知一二的。事往日迁,木羽亦不愿再做计较。”顿了顿,林絮又道:“木羽今夜之举,想必阿衍心中有数。白日方与阿衍以林絮之名行罢告天大典,以入了皇族。不知今夜之事如若传开,阿衍当如何处之?若遂了木羽心愿,木羽亦不愿多与阿衍为难,自是做好辅神的本分,如何?”
林絮这句话含三分委婉让步之意,七分明晃晃的威胁!
灵王自是听出其中一二,不怒反笑:“木羽当知,蔺欣瑶早已杳如黄鹤,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朕挥手间便可将此屋夷为平地,想必木羽亦不愿拿着林毅等人的性命冒险,蚂蚁撼象并非不实。今日朕让与木羽,实非受汝之胁迫。朕,只愿天下久安,自此再无动荡。”
蔺欣珧的记忆虽归零星,可情念未存,对林絮自是感受不到灵王心中百味,加之灵王对蔺欣珧态度冷漠,实是让林絮心中冷笑连生,直叹这个冷血无情之人!又见灵王的妥协来得如此容易,林絮心中难免再提了几分戒备。
只听灵王又道:“木羽,今夜实是糊涂。与朕闹个不快,断了这份情谊,于你有何溢处?”
“王上方才已说,木羽不知生死,那林絮便只是林絮。何来情谊所言?”,林絮答得斩钉截铁:“今日之举,亦是王上所逼。我本愿静度余生,奈何王上拘押兄长魂魄在先,刺杀于后。无非就是为了断他人化神之机,得一个永无后患罢了。”
林絮言罢,见灵王瞳孔有变,知是说中心底密事。还欲再言,却见李顺手捧一金镶紫晶玲珑八宝六角锦盒匆匆入内,跪于外间。盒内隐隐透出白光,那份气息林絮十分熟悉,自是林毅魂魄不错!
灵王招了招手,李顺手中锦盒便飞至小几之上。灵王又将手放于锦盒上,对林絮道:“林毅魂魄在此。无论你是木羽还是林絮,只要你与朕签下无赦令,朕便放尔等出宫。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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