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老师:一鸣)
回到林府,林絮假借疲惫,匆匆与林毅言语了两句便去向听雨院。左不过是些嘱咐林毅早些休息,无须过于忧虑之言。
明月西斜,林絮却毫无困倦之感,在静云湖边转悠了两圈,心下思量盘算着下一步当如何,全然没有听到苏汐沫的言语。不知苏汐沫唤过林絮第几回,林絮才隐约听见一句:“姑娘”。
林絮回神:“什么?姑姑方才与絮儿说什么?”
苏汐沫面上略显责备:“姑娘如此不爱惜身子,更深露重却在这湖边打转,若是受了寒,奴婢就算是大罗神仙也要头大个数回的!”
林絮回神,方觉不妥,遂顽皮一笑:“姑姑莫生气。絮儿全权听从姑姑安排。”
“回去,睡觉。”,苏汐沫假意板了个脸道。
林絮忙点头赞同:“甚妙,甚妙,会周公也是一件极妙之事。”
言罢,林絮又抬头望了望西斜的明月,却是眉头微皱,又犹豫了片刻,方才随着苏汐沫回了听雨院。眼见众人皆安顿好,林絮又耐着性子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偷偷起身,下床着衣。出门前又用灵力迷晕了廊下守夜的侍女小桃,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眨眼间,林絮现于高大的朱红色宫城门外,敛了所有灵力。午门前验过腰牌,经由小太监盏灯引路,向着政乾殿行去。殿内的灯火还未熄灭,橘黄柔光由内间洒满殿前的白玉石。林絮乖巧地立于柔光之外,小太监入内通报灵王,林絮方得旨入内。
殿内灵王伏案于高垒的奏章之中,林絮行礼后,灵王方才抬头看来。他直了直身子,顺手抬起茶盏饮了几口,又侧目看了李顺,见李顺应“是”离开,方开口道:“絮儿只身前来,林卿可曾知晓?”
“不曾”,林絮并无隐瞒。
灵王放下茶盏,斜倚在龙椅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絮:“朕有一问,还望絮儿如实回朕。”
“絮儿定详实回禀”,林絮欠身回道。
灵王眯眼问道:“絮儿可是献了一魂与林卿?”
林絮抬头看向几案后的男子,十分平静:“并非一魂,实乃三魄炼化替之。”
灵王面上惊讶之色难掩,皱了剑眉,却未在开口。恰在此时,李顺携了李淳阳入殿。李淳阳行叩拜大礼,起身恭敬道:“王上,望星台已备妥当。”
灵王向着林絮招了招手,林絮立刻会意,上前搀扶灵王起身。转出正殿,入了中宫尾随灵王来到皇宫最西之处,亦是宫内至高之地——望星台。望星台虽名为台,实是一高约百丈,通体透白的圆柱形高塔。汉白玉石为主材,分建九层,九只震塔神兽分守各层。
入塔便见祖神太一前往仙界之前留下的法器——耀星生死轮。此轮通体透明如水,呈转轮样,周圈生有细密锯齿,闪着冷冽寒光。偶有影影白光于法器中游走——转轮竟是通了灵!
以耀星生死轮为中心,整个塔内布满各式法阵,绵延而上,直至塔顶。
林絮尾随灵王入内,上了三柱清香,方才沿着透明水晶雕刻而成旋转向上的台阶步步登上塔顶。塔顶处乃是一平坦天台,台上并无灯火,因而星光甚明!脚踏之地则是由无数朱砂与金漆混合后绘制的法阵。李淳阳引着灵王走向东面法阵,又引林絮立于西方阵法之中,而他却带了观星杵立于二人中间。
得了灵王令,李淳阳高举观星杵,运气全身灵能,将灵力渡于杵中,观星杵立现金色耀眼光芒。念诵数遍咒法,金光大胜时,李淳阳将观星杵刺入台中,金色光芒如得了生命一般,沿着地面法阵将扩散开来。彼时还是夜星满天的晴空,此时已是狂风骤起,乌云滚滚。逛风吹得李淳阳的衣襟咧咧作响,青丝直竖。不过片刻,以李淳阳为中心的天空,乌云成圆形破开,现了明月。月光直射而下,在法阵中形成了一个冷白的圆圈,将李淳阳印得仙风道骨非尘世中人一般。
圈成之时,分有两名童男取灵王与林絮中指血三滴,分入无根净水,合于黄水晶制成的琉璃盏中。李淳阳再次念动法咒时,林絮忽生危险袭来之感。随着李淳阳念咒速度加快,这份感觉越发浓郁。同时,琉璃盏中液体,随着李淳阳念咒节奏飞离杯盏,悬于空中自转开来,渐渐结成穷奇,那便是无赦令。令成后,自行向灵王飞去。灵王接令时,空中突生雷电劈下!众人皆大骇,却见白光一闪,林絮瞬移至灵王身侧,抬手便现透白屏障为灵王避开了那道闪电!然,闪电非一道独下,实是九响方止。
雷电止时,大地一片寂静,李淳阳与那两童男,早因耐受不住雷电冲击昏死过去。林絮单膝跪地,嘴角渗出暗红色的血。立者,仅灵王一人。林絮抬眼望去,却见灵王艰难地将无赦令隐于掌中,便已再难坚持,跌坐在地。
林絮为保灵王安,强渡九道天雷,早已是强弩之末,无法顾及跌坐在地的灵王,只能偏头去看。灵王摇头示意安好,林絮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然而,缓神不过片刻,灵王似是明白了什么,突然面露七分惊诧,三分欣慰,抬头看了北方最明亮的星。深深一叹,眼神复杂地对林絮道:“林絮,你……你竟是……”
林絮虽虚弱,却似早已料到,只是平静地回道:“是,我是。可我也明白,灵域之神只能有一位,只能是您。”
灵王听后不再言语,只闭眼许久,心中情绪久久难以平息!
原林絮亦是神尊之身!
未待灵王缓过心神,林絮已强行起身,趋势灵力唤醒李淳阳与两童男。又折身渡了一成灵能与灵王,方才扶灵王起身,缓缓向养居殿行去。
养居殿内。
灵王坐于床榻之上,声音温和道:“絮儿,今夜歇在养居殿吧。”
林絮徐徐欠身行礼:“多谢王上抬爱,兄长不知絮儿入宫。絮儿是该归府的。”
灵王闻言并不强留,只看着林絮翩然离去,心中情绪翻涌难平。
次日,阳光迟迟透不过厚重的云层,恩泽万物。林府中一切如故,唯独不见于元的身影。林毅用早膳时,随口问了时时跟在于元身后的顺子一句。顺子哪里敢干涉于总管的行踪,只好老实地回道:“想是总管身子不适,稍后小的便去看上一看。”
林絮虽面露疲惫,此时也微皱秀眉,面上挂了一丝寒霜,口中却温言道:“于总管为林府操劳太多,若是身子不适,定是要请大夫好好诊治一番。”
“不必了!”,林絮话语未落,便听得一阴柔男声由屋外传来。林絮抬头去望,只见来人紫衣官服贴身,高冠玉蔻束发,手持金柄拂尘。面色凝重地入了前厅,毫不客气地坐在林絮对面,全然不顾林絮辅神的身份,见二人面露疑惑,又补充道:“不必去看了。”
林毅不明此间过往,总觉此二人间有着万丈鸿沟。林毅刚欲将主座让与来人,却被林絮一把拉住,只听林絮道:“兄长,无妨。李公公是不会介意这些虚礼的。”
林絮之言竟将李顺说得略显尴尬,本想压一压林絮,没成想自己也讨不到好处,只得悻悻作罢。恰好苏汐沫恭敬地奉上茶水,李顺揭盖品时发现竟是白玉青,不由得略感惊讶。李顺抬眼去看林絮,林絮也正转头看他,面露笑意:“公公,这是太皇太后钦赐的白玉青,也是本尊这里最好的茶了。公公且尝上一尝是否合口?”
太皇太后钦赐,李顺哪里能说一个不好,哪怕是糟糠之物也要笑着往肚里咽,更何况这是千金难求的白玉青。李顺心知林絮故意而为,却也不漏声色道:“这上好的白玉青洒家定要好好品上一品。”
“公公是林府的贵人,日后林府上下还要仰仗公公呢。”,林絮满脸含笑地看着眼前细细品茶的拂尘官人。
李顺并不急于回应林絮之言,只自顾品了几口茶,才悠悠放下茶盏道:“辅神何不猜上一猜,于元身在何处?”
林絮转头去看林毅,怎料林毅却是一脸莫名。林絮不急不缓,喝了一口盏中茶,思量了片刻,才偏头却对李顺浅浅一笑道:“絮儿谢过王上大恩,谢过公公出手相助。”
李顺虽未动身型受了林絮的礼,却还是难掩面上惊诧之色。他没料到眼前女子断事如此了得,继而问道:“辅神缘何有此一断?”
林絮回座,悠悠开口:“林府迁府当夜,曾来过一批不明身份的暗杀者。林府曾是王上私巡府邸,定是不会轻易让贼人入宅的。而那夜,来者七八人之众,打斗之声,虽不足以惊动整个林府,但府中众人竟无一知晓。细细想来,原因只有故意为之一条。能够大开府门引贼人入院的,恐也只有于总管有此能力。”见李顺点头,林絮继续道:“只是絮儿有一事不明。”
李顺将茶盏的杯盖盖好,叹了口气:“辅神是想问,王上明知此举是一条下下策,缘何如此为之?”林絮不答,只是认真的看着李顺,李顺顿了顿,又道:“礼尚往来。”
说罢,李顺喝光了最后一口茶,不待二人相送起身迈出了林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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