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相识:第一次见面
1937年,方鸿渐从国外回来后,在前岳父大人周先生的点金银行做事。
第二年的春天,阴历的二月底,气候特别好,方鸿渐被春气鼓动得思起春来,又没有现成的女朋友,于是决定去看望苏小姐文纨博士。
这一去果然有好运。到了苏家后,认识了苏小姐的表妹唐晓芙。方鸿渐对她一见钟情,找到了自己好像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二十岁左右的唐晓芙,身材娇小,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窝。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来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头发没烫,眉毛不镊,口红也没有擦,似乎安心遵守天生的限止,不要弥补造化的缺陷。总而言之,唐小姐是摩登文明社会里那桩罕物——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称得上是真正的女孩子?
钱爷爷是这样写的:有许多都市女孩子已经是装模作样的早熟女人,算不得孩子;有许多女孩子只是混沌痴顽的无性别孩子,还说不上女人。
根据钱爷爷的论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公式:真正的女孩子=女人+孩子。
说这话的方鸿渐并不是一张白纸,在遇见唐晓芙之前,他已经领略了什么是熟透的女人,什么是装样的孩子。
还在回国的白拉日隆子爵号上时,他就交往了穿着清凉的鲍小姐。
鲍小姐只穿绯霞色抹胸,海蓝色贴肉短裤,镂空白皮鞋里露出涂红的指甲。
鲍小姐生长澳门,据说身体里有葡萄牙人的血。鲍小姐皮肤暗而不黑,长睫毛下一双欲眠似醉、含笑、带梦的大眼睛,圆满的上嘴唇好像鼓着在跟爱人使性子。
不仅如此,她纤腰一束,身材火辣、成熟,女人味十足,吸引力直接,被称为“熟食铺子”,把男人们弄得心头起火,口角流水。也被人称为真理,因为据说真理是赤裸裸的。
由于鲍小姐热辣辣的吸引力,方鸿渐很是被她吸引了一阵子,再加上机缘巧合,两人在船上有了一夜情,颇逍遥了一阵子。
后来,鲍小姐下船后,方鸿渐又和苏小姐相处了几天。
苏小姐是在里昂研究法国文学的,做了一篇《中国十八家把话诗人》的论文,被授予博士学位,属于高知女人。
苏文有不少小孩子脾气,会顽皮,会娇痴,却叫方鸿渐倒胃口,耍小孩子脾气而全无小孩子自然天生的乖巧与灵气,造成了品格上的不相宜。
经历丰富的方鸿渐见到唐晓芙后惊为天人。
因为唐晓芙把鲍小姐和苏小姐两个人作了一个平衡、中和与综合:她是个女人,但不是“熟食铺子”,她是好水果,她褪去男人的肉欲,叫男人看着嘴馋,但已不再让人产生流口水这样低俗的生理反应;眼睛灵活温柔,不是鲍小姐那样的欲眠似醉、含笑、带梦,流动着枕席之间的气息。
一句话,鲍小姐这个局部的真理带着赤裸裸的欲望吸引力,而唐晓芙唤醒的男性欲望里还带着对孩子的爱惜以及审美的观照。
方鸿渐在北平上大学时,有过一个未婚妻周女,中学未毕业就辍学在家实习家务,等着嫁进方家做贤惠儿媳。当然,周女没等到这一天就得病去世。
后来,周太太介绍买办银行行长的女儿张小姐给方鸿渐。张小姐身材壮硕,还在上中学就已经开始学习《怎样去获得丈夫而且守住他》,让方鸿渐倒尽胃口。
大家闺秀苏文纨取得了博士学位,为才学所累,爱情已经过了保鲜期,只能通过搭配小孩子脾气以增加自身魅力,效果却适得其反。
未婚妻和张小姐有点接地气的俗气,是装模作样的早熟女人;苏文纨充斥着老气横七的书卷气,却要装出小孩子脾性,也于品格不相宜。
唐晓芙刚上大一,还保有孩子般的灵气,是那个刚刚好的女人。属于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迷死人的女孩。
唐晓芙=鲍小姐+苏文纨,是那个刚刚好的女孩,是方鸿渐的梦中情人。
她就是贾宝玉的林黛玉:这个妹妹我在哪里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当然是在梦里。
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份,而是恰恰遇上了。
那也没有别的的话好说,我只想牵你的手,好好恋爱一场……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方鸿渐就进入了真正快乐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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