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蛰

作者: 秋农i | 来源:发表于2019-03-04 15:20 被阅读80次

    蜜蜂怎么跑到我家里的?

            从卧室出来,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镜面前一闪,那影子足够大,大到远远超过苍蝇蚊子的体量,会是什么东西,心里紧张,赶快关掉镜前灯,打开卫生间的窗户,透出天上昏暗的亮色,自己躲了起来。

    第一次知道自己害怕昆虫,是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工会主席姓金,一位体态丰盈,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不,不知道她多少岁,是不是中年,就因为她是管我们的,我不喜欢她,其他几个同事可能也不喜欢。我们背后叫她金妈妈,没有友好的意思,一种昆虫就叫金妈妈。

    有一天,办公室飞进一只金妈妈,几个姐妹高兴坏了,欢喜雀跃,竟然去捉,外面都听到此起彼伏“金妈妈”的叫喊声。她们把玩那东西时,我紧张地退在一边,于是,她们便贼眉鼠眼一下,一起来攻击我。那东西坚实锃亮的背,六只带刺有力的爪子,我不要太了解,太熟悉了。

    小时候,家乡的邻居有个四四方方的园子,比半个篮球场还要大,里面种菜种花种树,当然,也种各色昆虫,树盖蔽日,绿荫成片。那时我几岁,记不得了,仿佛我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一年四季,只记得我每天闲的很,大清早就绕着园子后面转,前面主人住。园子后面在路的下方,深不过一米来高,东西两侧就着地势,是矮矮的土墙。儿时记忆里的太阳,从东边高大葱茏的树上斜射进园子,薄薄的烟雾被太阳拉成平行的射线,天是什么样的,太阳是什么样的,都没有关注过,阳光总在脑海,还有,阳光打在绿油油的叶子上,亮亮的,叶子上的露珠也亮亮的。

    我远远看着园子里不知名的花朵,一层一层的花瓣,真好看啊,那颜色怎么那么好看呢?真想摘上一朵,却够不到,只有不能吃,不好玩的枝蔓妆点着园子的边边角落,葡萄藤除外。趴在矮墙上,葡萄架上还没有长出葡萄,叶子已经诱人,新发的葡萄须须螺旋着,上下左右,像是伸出的小手,嫩嫩地,不知道想与谁相握。偷鸡摸狗地拽一片放嘴里,涩涩的,酸酸的,对于饥饿的胃,倒也是小小的安慰。

    长日无聊,留恋园子。丰盈的植物可以陪伴的,只有我和虫鸟。花大姐,金妈妈,七星瓢虫,大小蚂蚁,臭臭板,屎壳郎,还有那么多我看不起的昆虫,在我身边时常出没。我拿樟脑丸在蚂蚁周围画一个又一个的圈,看它无从突围,突围出去,再就地设一道防线,乐此不疲;花大姐披着土褐色的外衣,两只翅膀上对称点着几处水墨,低调的像个明代外出的秀丽仕女,只在它欲飞时,你才发现,它的内衣瑰丽耀眼,红红的内衫轻薄鲜艳,双色同现,爱怜无边;金妈妈仿佛一个粗壮的汉子,抓住它,它就用腿在手里使劲地蹬,一刻也不闲,唯有抗争,才使它不得逃脱......

    长大后出来求学,离开了那个流水绿树绕城郭的地方,也不再卧在土地里无聊地看山看树看白云,更没有机会听虫鸣闻草香。

    办公室里的金妈妈成了她们试探我的秘密武器,我毫无抵抗地滚在地下惊恐大哭,抱头躲避。此后才知道,我得了昆虫恐惧症,这是百度到的名词,发病时间是遇到各种昆虫时。那时我还是个大姑娘,后来有了女儿,凭着她的无知无畏,家里遇到昆虫,都是由她抵挡,她不在家,和敌人发生遭遇战,我必丑态百出。

    我在镜前灯和窗户间逡巡,希望蜜蜂看到外面的亮光,自己飞出去。斡旋良久,它驾驶失误,笨拙地跌在洗手台上,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用一方柔软干净的毛巾覆盖它,慢慢缩小包围圈。我感觉到了它在毛巾下面频率极高地震动,听到嘶嘶滋滋的折腾声,我的心抖动得厉害,手脚发软,包围圈又扩大,再缩小,抖抖霍霍,怕弄死了它。还好,窗户一直大开,我跌跌爬爬,三叩九拜,跌跌爬爬,把它抛到窗外,又以迅雷掩耳之势把纱窗闭合。

    翻看手机上的日历,后天,就是惊蛰啦。

            秋  农

            2019.3.4  于京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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