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小远儿
门前的柿子树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曾几何时,梦回故乡,梦回那载着我深刻记忆的地方。记得儿时离开那里,向着车窗外望去,看它渐渐隐去的背影,眼眸中闪烁着不舍的泪光。当我第一次站在新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我的故乡,它已在远方。
急切的归途好不易,经三年奋斗,中考完后的暑假,我如愿以偿,满怀着迫切的心情,回到那远方——久不见的故乡。进村的那条路已被拓宽,也没有了从前的颠簸,岁月从指间流走的速度那样快,沧海桑田,众多改变相继映入我的眼帘。虽然时过境迁,但毫无陌生之感,这里还是我亲切感最强烈的地方。走在那条再熟悉不过的土路上,携带的大件行李在那一刻,似乎失去了重量,脚步渐行渐快,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和兴奋。那扇黑色木门虚掩着,一定是知道我的到来,在门口伫立了一阵,听见了木柴烧水的声音,喊了一句“姥姥,姥爷!”,我笑得合不拢嘴,到现在也清楚地记得,那感觉太深刻。当我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里的那一刻,姥爷砍柴弯着的腰缓缓地直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姥姥边应和着,边从屋里出来迎接我,慈祥和蔼的面容,还有那双手上粘着的面粉。那一幕是从前我常能看到的,而现在,这个瞬间却异常珍贵。笑容抑制住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对于这里来说,身处远方的我总算回来了。
姥爷的柴火垛那时正处雨季,雨点滴滴答答,在房前两棵柿树的青叶上,在墙旁参天老树的身躯上,在蓝漆边的窗户上,在盛水的大瓮上,在三级石阶上跳来跳去,为我奏出一曲回忆的歌。我在屋内点了一根红蜡烛,昏昏沉沉,用蜡泪捏出各种形状,姥爷斜躺在炕上抽着旱烟,和我聊着,我还是习惯性地把身边的事说给老人听,姥姥在一旁对菩萨像虔诚地祈祷,突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仿佛又回到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曾听说,到不了的地方都叫远方,回不去的世界都叫家乡,而此刻,我心中的远方就近在眼前啊。
秉烛悦读几个月后的今天,秋雨滴进我的心里,泛起一圈回忆的涟漪,如梦如幻。在条条弯曲的小路上,我左拐右绕。姥姥曾告诉我,这村里的每条路都是可以走回家的,不错,那里的每条小径,我走得那样熟悉。经过几处已无人烟的老屋,我喜欢那窗户上精致的花纹,从篱墙旁走过,那里的蒲公英是有味道的风景,步子越发轻盈,随后就能见到一个偌大的场子,场上晒的油葵子还散发淡淡清香,我每天都闻得到。前方的土路印下了三轮车的痕迹,于是脚步骤停在那扇黑色木门前,随着“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那砖墙木顶的老房子就安稳地坐在那里,木柴整整齐齐地堆满了一墙,旁边的三轮车也长了锈,没有看家黄狗的叫声,大白鹅睡得正香。走进屋内,些许昏黑,壁虎还爬在房顶一动不动,怎么这样安静?走到落着灰尘的镜子前,照出的是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拖鞋,抱着花猫到处跑的那个丫头——十年前的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梦的余温还在脑海里回荡,眼角溢出晶莹温热的泪,又在梦境与那远方相遇。
成排的知了猴外衣雨,时小时大,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在这种熟悉的意境中,我的思绪也还留在故乡,留在那里的小路、田地、树林、藤蔓、花香、池塘……不知用怎样的词藻去修饰,用怎样的言语去表达心中的依恋,越是在梦中遇见,就会倍加想念,积累下的千万层想念又让我把那远方梦见,就这样循环往复着,原来,我们彼此都在远方。
缀满枝头的柿子茶香洗醉,清泉洗心,雨声联念,淡淡的风景静静地留下痕迹,子不语的远方,想念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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