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说，说吧他不一定听也不一定承认，他不是说做作业吗。以后我天天去接他，接不到，我就去在那岔路那里等着。
每天下午，桂兰和向东下班略早一点，公路边向东骑车去往学校的方向，桂兰回去做晚饭。向东说，他连着去了两个礼拜，也没去镇上找，就在岔路那里扶着车看着从镇上过来的人，厂里下班的都一对对的，不紧不慢地骑着车。然后有学生从镇上回来，昂着头蹬着车，衣服头发都被风要刮掉一样。
鹏鹏和同学一起过来了，他也不喊他，也来不及喊，刷就过去了，就骑着车跟在后面。孩子们骑得快，尤其下岭，都猛蹬车，然后叫着冲下去，影子像鸟飞一样就不见了。他也不撵着跑，也撵不上，在鹏鹏后面回家，他就知道了。
起先鹏鹏说爷爷你不用去，我回来天又不晚。向东说，我就去看看放心些，我怕人家带你去哪里玩些游戏。
下雨，向东也去，天天都不误。鹏鹏终于看见爷爷在哪里等着他的。
然后鹏鹏对爷爷说，你不用去了，我不去镇上打台球了。天天就按时回家。
向东说，好好念书，我们家没别的路子。心里很高兴，这孩子比他爸强多了，他爸不听劝的。
奶奶走之后，桂兰把那个房间清了之后放了些东西，倒进出得比以前多些，向东很少进去了，往往无声地在门口站一会儿。
家里，无声无息地好像过了一个时代，只是也没看见新时代的样子，愈发老旧了。
在江城的小四却开始了一点点的困扰。她开始做梦，梦见奶奶。
其实，她记忆里的奶奶是在奶奶老年之后，就是腿好的时候，走路也感觉颤巍巍的。只记得奶奶去得比较远的地方是菜园，其他的都没什么印象了。印象最深的是奶奶对她和二姐的态度，总是恶狠狠地骂，虽然后来态度好多了，童年的记忆还是抹不掉的。
第一次梦见奶奶，奶奶提着一篮子菜，在菜园边的水沟里洗。洗好了起身，奶奶穿着蓝色满襟大褂，背不弯，脸色红润脸也没什么褶子，走路很稳，提着篮子笑着跟旁边那家的大奶奶说话，篮子滴着水。
然后醒了。奶奶死了，那家的大奶奶死了也有几年了。很奇怪。难道自己很想念奶奶吗？感觉自己就是偶尔想起她，也没那么很。
那时候水沟的水很清，有石板给人洗衣洗菜的，那家的大奶奶的侧门就开在哪里，沟边都是树。她常常在那摘菜在那吃饭乘凉，和过往的人说话。因为人热闹，奶奶喜欢她，说她停当。
第二次梦见奶奶在家和姑姑摘菜，两个有说有笑的，然后一起烧饭。
后来多次梦见奶奶，奶奶都比较年轻，行动自如，手也不抖，笑着做着日常的事情，没有印象中的骂谁。
而且所有的梦里，自己只是旁观者，从来没参与。奶奶也没有看自己。
起初，半夜醒来，有点困扰，难道奶奶有什么要说的？暗示着什么。
久了似乎习惯了，梦里很和谐，她没有说一句生气的话，其实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至少她没生气。
这样的梦持续了很长时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