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

天已经亮了。

老人躺在床上。醒来的瞬间，那万千心事立刻涌上心头。恰好隔壁房间里，响起孩子的与他的父亲嘻闹的声音，老人得到一些安慰，想笑一笑，却艰涩的，笑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心事太重了。许多日子以来，自己不就是以要给予孩子快乐为目标，要求自己、要求子女们的吗？

老人的心事，就在这里；他知道，拿孩子说事，仅仅是自己左右不了子女们的行为，拿来说事而已。当然，孩子是这个家庭当下的核心，这是共识。

躺在床上的老人就这样揭穿了自己，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不少。

他决定上街，去早点铺子里买些孩子喜欢吃的回来。

老伴还躺着。他临出门时，丢下一句：早上别做饭了，我上街买回来！

轻轻关上门，尽力避免两扇门发出响声。

外面有薄雾。这和江南老家的情形相仿佛。空气湿漉漉的。天空上，尽是块状的薄云，灰色的，完全遮住了太阳，只见太阳光穿过那些云的间隙。

鸟儿全起来了。多在细密的树冠中叽叽喳喳，偶尔有几只匆匆飞出来，又飞回去。

老人走在去往街上的小路间，呼吸着有些散漫潮湿的空气，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但是，尝试着笑一笑，只浅浅的，还是僵住了。

早点铺子早已经开了门，许多人影在蒸笼冒出来的蒸汽中躁动着。这里的人不喜欢排队，不仅是不喜欢，仿佛他们更喜欢这样你抢我争，不争不抢买到的早点吃起来不香。仿佛是这样吧！

早点铺子的老板见惯不怪，他的动作只顺应了那个更靠近自己的，也是声音最响的人。于是，象老人这样从来不往前抢、更不大声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只能是等一会，再等一会！

今天，老人终于没再忍耐，当面前蒸笼里的包子仅剩下最后四个，而自己前面复又抢前了一个皂衣男人要抢那包子的时候，老人罕见地喊了一腔，说：我比你来的早！

早点铺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连同人们的表情。老人已经准备好了应战。因为这帮人随时且毫无理由就可以发生一场打斗或争吵。

但是今天没有。大概是看到他一头白发。老板装着很严肃的样子，对那皂衣男人说：是的，这老人家比你来的早！

人群复又躁动起来。立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