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比永远多一天

   前几天，喵达在网络社区闲逛，看到一个精彩绝伦又匪夷所思的师生恋，感叹生活是艺术的来源，但狗血程度往往更爆眼球。45岁的中年女老师与2个18岁花样少年展开了一段不伦之恋，她以一个成熟女性的包容与博爱姿态作出了“爱你一辈子比永远要多一天”的承诺，在我嘴巴里叼着的薯条掉了下来。接着2个男孩为她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一个男孩在过完18岁生日的第二天，怀揣着尖刀结束了另一个男孩的生命。女老师淡定地把杀人计划交给警方，凶手激怒，爆出了师生间的感情纠葛，才让一帮看客惊得嘴巴都合不上。

    严歌苓以此为原型，写了小说《老师好美》，从人性的角度尽量还原了这场桃色的人伦悲剧。小说的技巧是成熟的，甚至有些炫耀，各种场景间的切换、描绘细致、刻画细腻，善解人意的美魔女“杜佳心”、家庭条件优越却孤独敏感的凶手“刘畅”，家境贫寒、聪慧早熟的受害者“邵天一”，这些人物按照原型凶杀案的轨迹上演了一出美化的、残忍的故事，青春的绝望与孤独在某个瞬间点燃爆炸，对纯洁爱情的向往与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让一个中年女人、女教师成为一个“雌性怪物”，在欲海里面窒息。作为读者，感受到了小说结构上的精心安排，不是少女浑然天成的样貌，而是精心涂抹、假装天然的低调妆容，现实与网络传言交错，2个少年切换叙事角度，以杜佳心为主线连接着每一个场景，不复杂的故事，庞大的描写，堆砌的技巧，让读者身心俱疲，暗暗期待何时结束这场闹剧。这篇小说，我一直在观察女性作家如何刻画一个女教师的形象，会不会像男性那样刻薄与批判。显然，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描写得宽容，自带女性圣母光环，她是学生中的“女王”，给青春期孩子爱的恩惠，时刻反思，痛苦挣扎，这个37岁的大龄少女是被逼迫才承受这种罪恶。虽然小说的结局安排了“心儿”被活活打死，但她收到了“天一”对她倾诉衷肠的短信，放弃了求生的希望，连死去都有一丝美感和尊严，真感叹女人一点不为难女人，没有一丝丝《天浴》里的残酷与血腥。我不惋惜，不痛心，只感觉到了挑战“三观”的震动，太便宜杜佳心了，毁了3个家庭，却轻描淡写地“为爱痴狂”，以爱的名义杀人，和精神病或者激情杀人有何区别。

     我想就这病态的爱谈下感受，或许它不能叫“爱”，而是欲望与欺骗，占有与固执的混合体，它根源于弗洛尹德的精神分析方法中“恋父恋母”情结。我们崇拜权威又需要呵护，母亲无疑是个最美好的替代品，给你温暖与食物，精神的庇护，成长的指导，我们少年时期常常被年长的女性或男性，深深吸引并为之向往。但随着阅历的丰富，纯洁的向往与崇拜经过成人世界的折射，我们脱离了“赤子之心”，从“需要你、爱你”过渡到“爱你、需要你”，情感逐渐成熟。我嫉妒厌恶杜佳心的“放纵欲望”，人区别于动物，是我们能用理智控制感情，克制隐忍地去爱，懂得放手与尊重，那才是爱的高级阶段，而不是利用孩子对母爱的渴求，用一种关怀去控制、钳制人的心灵，让人嫉妒和仇恨。倒不是我从一个母亲或者教师的身份去探讨，首先我承认这种师生恋的存在合理性，萨特说“一切存在即是合理”，它有滋生的土壤与情感的需求，但问题是开出是恶之花还是善之花。以毁灭为代价的爱情哪怕再轰轰烈烈，欲罢不能，它也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而是一种幼稚、不成熟的低等感情。它从出生就带着悲剧性的牺牲与绝望，是囚徒脚上的沉重脚链，是死亡倒计时的丧钟，是寒夜里忽明忽暗的星星，压抑着、制约着，等待一个时机去燃烧、去破坏。

    我明白教师与学生间朝夕相处，求知与解惑的纯粹感情，没有功利判断，有点脱离现实，是每个孩子需要经历的自我成长。我先说2个故事。一个故事少女A，她母亲生病，缺乏关怀，当时班主任男性，英俊木讷，让她燃起爱情之火，给她勇气和希望。她认真学习，努力向上，经常会去请教问题，共进午餐。她也爱得坦坦荡荡，我们会取笑她，却钦佩她的勇气，男教师也规规矩矩，平安上完高三，然后各奔东西，永不交集。10年后，我重遇少女A，她已嫁做人妇，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她依然渴望关爱，但这份爱已经从丈夫和公婆那得到充分满足，我向她描述若干年前她痴恋男老师的丑态，她说“我有那么糟糕吗？”之后她向我打听男老师的联系方式，只想问他过得是否安好，我说“管他呢，不打扰就是最大的祝福喽。”这是所有师生恋最好的结局，你崇拜，你狂热，却有底线，这是呵护弱小的道德线和职业线。

      另一个故事是女教师B，24岁，初做班主任，遇到一18岁少年。少年从小父母离异，突然多了个大姐姐关怀，感激得热泪盈眶，私定终身。班级纪律大乱，学生和老师均看不起这对恋人，男生毕业后，两人不顾世俗结合，后有一个爱情结晶。女教师的师傅痛心疾首：“傻瓜，谁看得起你。”我初入校园，女教师生子返校，面目肿胀，听人说不幸福，小丈夫收入不多，公婆关系紧张，常为了琐碎的事情争执。我常觉得每段甜蜜的、不被人祝福的感情总有代价，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始有终，这是一个中等结局。

      最坏的结局，就是这种“比永远多一天”的承诺，吹破了牛皮，炸成泡沫，才知道脱离现实的爱情有多少疯狂与可怕。现在中的凶手孟超选择十八岁第二天作案，没有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支撑，判处死刑。女老师张丽试图撇得一干二净，最后开除公职，据传现已出国。而另一个小情人何小厉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十七岁。何等伤亡惨痛，有人说这是教师制度的漏洞与悲哀，我却倾向于人性的道德幻灭，承认欲望，克制欲望，感情深化，这才是违背人伦感情的最好归宿。

        看完这本小说，我斩钉截铁地和老城说“哪只老牛敢啃我的小鲜肉童宝，我就杀了她。”老城说如果有一只嫩牛要吃怎么办？我回答他说，“至少是一只毛色鲜亮，我看得顺眼，又和我合得来的小母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