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金碧辉煌的金銮宝殿,没有君臣将相指点江山的家国社稷;这里也不是燕舞莺歌的酒肆青楼,没有公子王孙寻欢作乐的美酒佳丽。这里是天津的水陆码头,有的是五味杂陈的平民琐事,一个最接地气的地方。
他们都是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里的布衣百姓,就像你今天出门,拐角就看到的杂货店里光膀子的老板,绕弯就能发现的隔壁间大腹便便的老大爷。他们淹没在普天下的芸芸众生里,显得默默无闻,而在冯骥才笔下,这些尘世里的小人物,都是微不足道的“俗世奇人”。
这里有三百五十六行的人,商贾、医生、渔夫、手艺人、收藏家、小偷儿,有能说会道的,有技艺超群的,有仗义疏财的,有溜须拍马的。
看把那手艺活练绝的,刷子李,一身黑衣给人家粉刷,粉刷完了衣服上不带白点,要是带了一点白漆,不收钱;牙医华大夫,认牙不认人,认牙捉盗,堪称一绝;捏泥人的张明山,单手捏出的泥人,跟真人似的。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要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了,就像他们一样。
这里面有个刘道远活出殡的故事,刘道远是地方上的一个文混混,就是人家告状他给写状纸的,平时待人也很仗义,喜欢帮助别人慷慨解囊。有一天他突发奇想,想装死,就吩咐两个徒弟放出话自己已死,放一口空棺材在前屋,自己躲到后院里不出来,看看别人的反应。结果发现,很多平时关系不错的人都过来骂骂咧咧的,有些他“生前”照顾过的人,也不来看他,更有甚者,还翻墙到他家里偷东西。这真是“死后”才知道人的真面目啊,“活”着的时候,跟你称兄道弟,友善来往,一“死”就翻脸了,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看到书的最后,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妙,是这么写的:
人世间最吃得开的有四大样:钱、权、爹、长相。有钱通神,有权比神还顶用,有好爹就是有靠山,长相俊招得人见人爱……
冯骥才先生真是奇才,这几句话,何止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正是现在这个社会的真实写照嘛。要有钱要有权,要拼爹,有靠山,而且正又是一个看脸的年代。字字打脸,句句戳心。经典的东西,总是有时代的穿越性,永远不会被淘汰。
正如冯骥才先生书上写的:
这些奇人妙事,闻若未闻,倘若废置,岂不可惜……何不笔录下来,供后世赏玩之中,得知往昔此地之众生相耶?
看惯了刀光剑影的武侠,海誓山盟的爱情,悬念迭起的推理,而这样最地道、最真实的书籍往往被更多的忽略了,这些寻常巷陌里的小人物,就是我们身边的路人甲乙丙丁,也正是我们自己的真实写照,我们做不了侠客、情圣或者是侦探,但可以做好的就是自己,只是这么好的作品,在当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被废置一旁,实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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