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贪图便宜，也想怀怀旧，花5块钱从当当买了本《契诃夫短篇小说精选》，印象中这个家伙好像长期霸占着中小学课本，看了一篇课本里没有的《瘦子和胖子》，写两个同学多年未见，一瘦一胖，街上偶遇相互深情回忆校园时光，但是瘦子得知胖子成了大官之后，立刻变得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告别的时候，他这样写：“瘦子伸出手，把他的三根手指头握住，深深鞠了一躬，这副表情和中国人没什么两样。”
除了那些玄幻作品，文学有时候会不经意的记录时代，契诃夫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是1883年，那时候还是大清，中国人那时候到底做了什么让契诃夫写成了这般模样？可是又一想，尽管时光轰轰烈烈地走过了130多年，中国人好像很多时候还是这般模样，包括我自己。
很多年前，那时候春节还流行电话拜年。我记得我打电话给远方一位大领导拜年，嘴里说着“过年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之类的吉利话，最后竟然不自觉地鞠躬行了个礼。正在吃年夜饭老舅看到了，很感慨，说：“我以前就在小说里看过隔着电话鞠躬的人，我外甥竟然就这样。”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很尴尬，也会想，到底是什么让我成了这般模样？就这样弯下了腰？
那时年轻，对生活无所畏惧，却对位高权重者心生惶恐，这般惶恐，想来也是因为带着目的吧，觉得会获得一些好处，一些机会，还没想明白很多事情需要去交换，也没想明白交换背后总有代价。时间步履蹒跚，见过了更多的世界，也见过了更多的领导，反而却愿意直抒胸臆了，惶恐不在，可能也是心里少了些目的，成长的代价就是知道很多事情，还得自己去实现。再隔着电话鞠躬，还是上不了台面。
2008年前后，我经常在网上看韩寒的博客，看他在博客上呼风唤雨，批评明星，骂作家，讽刺时事，甚至有人开始在网上叫他鲁迅。因为早早退学，很多人会问他关于教育的问题，他会把中国的教育制度说得体无完肤。后来他做了导演，拍起了电影，很少看到他再写评论性质的文章了。前几天看到他最新的一篇发在公众号上，写的还是中国教育。不同的是，他的观点变得和十年前截然相反。他送给大家的话说：读书改变命运，知识就是力量。学习读书的确未必在学校，但学校和高考，是基本最公平和最有效率的，你要是普通家庭，更应该感谢与遵循。
曾经的叛逆者韩寒，十年间经历了什么？让他开始以这般模样出现？我想他也在经历自己的成长，付出了成长的代价。
成长总要学习，向别人学习。学人长处难，学人不如意简单。你可以轻松学托尔斯泰得上性病，却永远学不会《战争与和平》。
朋友老李说，到了咱们这样的年纪，对朋友就该做减法了，有限的时间应该和最合适的人在一起。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在这么做，而我却始终不想。我相信自己的世界不够辽阔，直到今天，我都还在认识新的人，结交新的朋友，因为有人看得见海，有人看得见山，有人看得见无边大漠，有人看得见茫茫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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