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分配果然开始了,先是分配到机耕队的贫下中农子女,再后来是木工、瓦工、铁匠、猪号、马号、羊舍……。
我和同班的三个同学被分配到猪号去养猪。猪号位于生产队北面一里多地的洼地里,穿过六号地向下面望去炊烟袅袅,周边是茂密的白桦树、黑桦树、杨树、榛棵和塔头草,下面的炊烟来自猪舍,豆腐房,酒房和窑地砖厂。
从小自知猪肉香,可从不知道养猪是怎么养,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不少同学家里住在市区的近郊,有条件可以养猪,在部队的驻地,警卫管的战士食堂也养过猪,但很少去过问和观看过,这回可要亲自尝试了。
首先是要过挑猪食这一关。七八十斤一对的大木桶,加上外边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足有一百斤,挑起来,走不了。好在我这一米八的个子,能走上几步。我的同学个子小,连拖带拉还是原地不动,右肩换左肩,左肩倒右肩,咬咬牙,坚持就是胜利。我暗中鼓励自己,一百来米的路途总算到了,可还没等往猪食槽子里倒,就被一群猪给拱翻了,搞的裤子、鞋子全湿了,猪食搞的满地都是。
“要抓住桶樑,口中要喊!让他们怕你”,一个二劳改站在猪栅栏边上喊着。再来!不信就挑不了。
成功了。肩压肿了,火辣辣的痛,不吱声,别人能干的我为什么不能干。农场有一种大土篮,直径有七八十公分,深浅也有三十公分,比我平常家用的土篮要大三倍。二百多头的猪,每天要烧六大锅的猪食:冻土豆、冻大头菜、小麦、黄豆、豆腐渣、酒糟。先把大头菜用大土篮挑到屋内,用大铁锤打碎,放在锅内,再把土豆倒入锅内,四大锅菜,二大锅粮食,然后盖上锅盖,下面先用豆杆先烧起来,然后再用木柴来烧。要烧三个小时。
挑这种土篮我看比挑猪食还要不好挑,篮子大,樑又高,路又不好走,还要进门挑到屋内,这重量要比猪食重一倍。
同学们看我年龄小,有时不让我挑,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一个多月的磨练:肩不肿了,腿不软了。抡铁锤、打杆子、劈木头、背豆杆、打井水、烧猪食……。一步步的工作都熟练了。困难只有在意志薄弱的人面前逞凶,却不会在决心改造自己的人身上找到。
我们喂养的猪,生活的有井有条,每天早上只要哨子一响,大门一开后,所有的猪都出来,跑到粪堆上大小便,便后又自动走回自己的栏内,等着喂食。猪号有六幢长五十米的猪舍:公猪舍、母猪舍、待产舍、仔猪舍、肥猪舍。喂食时每个猪都有自己的槽子,自己吃自己的。到了放牧时,又都排着长队与伙伴们相互撕咬着,像一群出笼的小鸟儿。暮归了又都自己回到了自己舒坦的房间,新换的羊草让它们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这些并不是我们的功劳,而是被我们称为阶级敌人的“二劳改”,是他们从猪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让它们养成了这些习惯。这一点应该说明一下。我们也是来锻炼自己的,对这里的一切,我基本上已经开始适应,并深深地爱上了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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