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相府的公子是个傻子,成日里不做正事,只吓捣鼓别的,据说还将府中的某个丫鬟给玷污了,然这都是小事,最最大的一件事便是昨儿个这个傻子将侯府的小侯爷个调戏了。
众人都唉声嗟叹,说这相爷做了一生的好人,却得了个这么的儿子,着实是老天不长眼啊!
“你听说没,相府的公子今日要去岭山。”食客们是最闲的,如妇女一般好嚼舌根,然这些食客却与那些妇女又有些不大一样。
“呵!那个傻子,去了岭山倒也是一桩好事,免得再做出什么事,让相爷丢人。”另一个食客喝了口酒,一脸的轻藐。
我坐在角落里,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言语,觉着颇为有意思,听着旁的人说你的事,然事情却非如此时,有的人便去寻传谣之人的麻烦,有的人耍些手段,让这些谣言消失,而我,却很喜欢这些谣言。
记得父亲说过,有的谣言可以辟,有的却不可,比如如今他们这般说我,他们说我是傻子便是,且我要做的比他们口中的傻子还要傻。
“公子,打听清楚了,据说那侯爷的公子也路过绝岭山。”我满意的笑了,这绝岭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委实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我着阿染去办。
阿染是我的随从,自小便跟着我,很是得我的喜爱,受我的重任。
我轻轻的把玩着手中如玉的茶杯,我不大喜爱喝茶,然平都的人却很是喜欢喝茶,说什么喝茶可以提神,我哂笑一声,这些都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话罢了。
平都的风景甚好,而今恰是逢春,路边一片嫩绿,徐风吹来,彷如泡在温泉里,很是舒服。
我慢悠悠的行走在这片嫩绿中,记得很久之前有个小孩与我说过,他说岭山的风景是平都最好的,他说他要在他成年之日去岭山,去完成他那成人礼,彼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等我懂了,而他却不在陪着我。
阿染说,一个人不在身边陪着你,他便是换个方式陪着你,比如吹来的风,比如落下的雨,比如天上的星空,皆是他陪着你的表现。
父亲也说过,若你过得不好,他便化作雨替你流泪,因为他不想你难过,雨水恰好如泪水一般,是以我不大喜爱下雨,却时时刻刻等待下雨。
“哟,小世子,好巧啊!”彼时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晒太阳,忽听这一声,着实吓了一跳。
等我反应过来是何人后,好心情瞬间便没了。
来人不是别人,恰是那侯府的小侯爷,我昨儿个调戏的人,秦苏。
我笑道:“小侯爷。”我大量了他一番,一袭素白长袍,一头魔法,一双明亮的眸子,果真是平都城中的美男子,众多女子的心上人啊,果真长得不俗。
昨儿个我被苏芸那个贱人的派人跟踪,为了躲避,便上了路过的一辆马车,彼时马车内昏暗,我没瞧清那人,直到到了侯府门口,才晓得那是小侯爷的车,我骑虎难下,便当着老侯爷和一众小厮的面亲了这秦苏一口,昨日没瞧清,而今仔细看看,倒也是一副好皮囊。
“不知小侯爷来这荒芜之地是为何!”如今这荒山野岭,我倒不想在装疯卖傻了,况且,他已是我剑下亡魂,我也不肖与他装。
“那小世子来此是何意。”秦苏勾着唇角,坐在我方才坐的地方。
难不成翩翩公子都喜爱穿白裳着折扇。
“来杀你。”我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
他听后并不意外,好似知晓一般,不过知晓如何,我也不怕。
“你到还是这般直言快语。”他眼中透着光,黑亮黑亮的,一瞬间我似乎瞧见了那人,不过很快我便醒了过来,不可能是那人的,他若是还在,觉不可能不来见我的。
其实我做这么多,有一些是我想要他出现来阻止我,我胡闹了这么些年,本以为他会出来告诉我说这么做不对,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没来。
“小侯爷这么说,不怕旁人误会。”我收敛心神,颇觉的有意思,父亲说过,遇见自己看不透的人,便要装傻,且这装傻的本事,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误会。”秦苏摇了摇他那把扇子道:“呵!你也怕误会?”他站起来,来到我面前,黑亮的眼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他道:“昨儿个你当着下人的面的人那般待我,而今你却怕旁人误会?”
我纵然是再厚的面皮此时也不大厚了,昨儿个是不得已,我即便是傻也未曾做过此等丢脸之事。
秦苏见我不说话,越发靠近我道:“昨儿个你做了什么,今日便忘了,然我是不会忘得。”
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一些距离道:“昨儿个是不得已,难不成小侯爷还要我负责不成。”
世家公子都是很好面子的,据说秦苏的父亲秦杰便是个很好面子之人,是以昨天我才那般做,一来秦杰不会追究此事,二来秦杰更加觉得我是个傻子,对我与父亲便不会过多的为难。
在这吃人的时代,我与父亲只是想要一席之地罢了。
“怎么,你难道不想负责?”他逼近我,我觉着这样下去很是不好。
我推了他一把,铿锵有力地跳动从掌心穿来,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得病了。
“小侯爷,你也晓得我在世人眼中是个傻子,其你父亲要杀我,你说,我要怎么负责?”这本是我与他的推辞之言,岂料他后面的言语令我着实惊了一惊。
“我父亲?”他摇着折扇转过身,似是在思考,他道:“难道你不知?”
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我很纳闷,他继续道:“我父亲秦杰在十年前便战死沙场了,你以为我这小侯爷是怎么来的,是我父亲拼死得来的。”
秦杰老将军早已身死?那……
不好,我适才反应过来,难怪秦家先前与我家交好,后来却渐渐远去,尤其还在暗地里下黑手,彼时我在想,以秦家从军来说,他们不肖这些手段,我着实是太愚钝了。
秦苏继续道:“而今掌家的便是我的叔父,秦建,他为人狠辣,我父亲去世后,他不知以什么手段得了我家,然他这么些年一直监视我,防备我。”秦苏瞧着我说:“昨日你在府中一闹,叔父才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我今日才有时间来岭山。”
呵!终究我是替别人做了嫁衣了,也罢,父亲安虞便好。
平都诚如我所想,在我离开相府没多久后,秦家便带兵抄了我家,苏芸被秦建丢给士兵蹂躏。
我父亲被我安排去了他乡,我想此世间除我在无人知晓他的下落,父亲也能寿终正寝;想我十岁那年,母亲被苏芸那贱人活活折磨至死,而我却无能为力,而今也算了我一个心愿了。
想到此,唯一遗憾的,便是未能再见他一面,未能再见那个在我无助时助我的人一面,不过也好,想来,我也不能叫他见着我这般模样的。
绝岭山的悬崖很是高,我想从这跳下去,即便不死也活不了。
手被人抓着,温热的气息传来,我才从梦中惊醒,我还有一事未做,我虽装疯卖傻多年,却从未害过人,这秦苏么,我倒还真不想负责。
不过有始有终,还得交代一句两句的。
我抽出手道:“小侯爷要的责任,我便是不负,你且待我何?”
他道:“若是如此,我只好跟着你了。”
夜温凉如水,我将秦苏带到岭山,岭山有颗木槿树,是我与他一起种的,约好成人礼时来此,而今却是我一人。
天上的星辰宛如他的眼睛,明亮明亮的。
月上枝头,我与秦苏道:“你很像一个人,不过我怕是见不到了。”
我纵身跳下悬崖的时候还在想,若是他知晓我这般,该是如何。
许多年后,我仰头望着夜空,明亮的星星如眼睛一般一眨一眨的,而我身后是我要负责的人,他诚如多年前一般,温和淡雅,只是……
后面的实在是不想写了,有点不好,对不住给为看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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