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驳
“合文”，又称合书，指把两个字或两个字以上的汉字拼合成一个字的文字形式。合文字的读音仍保留原本的多音节读法不变。经专家学者的研究，先秦合文字目前大约有700个左右，散见于甲骨文、金文、陶文、玉石文等。本文简单介绍10例见于金文的合文字。
集成10881
无终戈，《殷周金文集成》10881，商晚期器，1965年陕西绥德县墕头村商墓出土，铭文：“无终。”这是“无”和“终”组成的合文字。“无终”，最早由裘锡圭释出，见裘锡圭《裘锡圭学术文化随笔》之《释无终》。无终，山戎族的国名，文献有记载。《左传·襄公四年》：“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杜预注云：“无终，山戎国名。”《国语·晋语七》也记载了无终子和诸戎之事。韦昭注云：“无终，山戎之国，今为县，在北平。”《汉书·地理志》右北平属县有无终。注云：“故无终子国。”无终国故城在今河北省蓟县。
集成1358
韦典鼎，《殷周金文集成》1358，商晚期器，铭文：“韦典。”这是由“韦”和“典”组成的合文字族徽。韦，族名。典或释为册，在此典和册意思一样，都是官名。《尚书·多士》记载：“惟尔知，惟殷先人有册有典。”这里的“册”和“典”都是指用于记录文献资料的书籍，用的是“册”和“典”的本意。金文族徽金文中的“册”，基本都作为官名使用。
集成1567
父丙南门鼎，《殷周金文集成》1567，商末周初器，铭文：“父丙南门。”其中“南门”是由“南”和“门”组成的合文字。南门，本意是方位词加“门”字组成的地名词，此处指族名。卜辞有作为地名的“南门”，《甲骨文合集》32036：王于南门逆羌；《甲骨文合集》32256：庚申于南门寻；《甲骨文合集》34071：于南门旦。何景成《商周青铜器族氏铭文研究》认为，族氏名文的“南门”很可能即是管理南门或居住于南门附近的家族的氏名。
集成3034
须句簋，《殷周金文集成》3034，铭文：“须句。”这是“须”字和“句”字组成的合文字。“须句”，从郭沫若释，见《金文丛考》之《金文馀释之馀·释须句》。须句，古国名，太昊后裔风姓。《左传·僖公二十一年》:“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太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邾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因成风也。”杜预注:“须句在东平须昌县西北，四国封近于济，故世祀之。”须昌县即今山东东平县。
集成2173
北单从鼎，《殷周金文集成》2173，铭文：“北单作从旅彝。”“北单”是“北”和“单”组成的合文字，此处作族名。卜辞和金文中还有“南单”“西单”。何景成认为，这些金文族氏可能是起源于地名。
集成825
司囗母甗，《殷周金文集成》825，商晚期器，铭文：“司囗母。”这是由“司”、“囗”、“母”三字组成的合文字。王长丰《殷周金文族徽研究》认为，象“司囗母”、“司母戊”、“司母辛”这些都属于族徽符号。
司母戊、司母辛
司母戊、司母辛，这也是由三个字组成的合文字，见暴慧芳《汉语古文字合文研究》。
集成3522
臣辰敖册父癸簋，《殷周金文集成》3522，商晚期器，铭文：“臣辰敖册册父癸。”“敖册册”，为合文字。“敖”，族名。“册”，官名，是“作册”的简称，金文族徽中“册册”是对称装饰的作用。“敖册”，表示敖族有成员担任作册的官。据张亚初、刘雨《西周金文官制研究》，西周时期作册的职事，主要是：献胙、铸造礼器、册告、代王出使、管理旗帜。严志斌《商代青铜器铭文研究》指出，商代青铜器铭文所示作册的职事，是伐人方，或侍于商王左右辶弋行。其具体司掌难以推断，估计也可能兼有军事事务。
工册册、辰册册
金文族徽中，由族名加“册册”组成的合文字族徽是比较常见的。
容庚《金文编》中收录的，族名加“册册”组成的合文字，“工册册”和“辰册册”。“工”和“辰”是族名。图片拍自樊中岳、陈大英编著的《合文书法字汇》。
集成2739
冉方鼎，《殷周金文集成》2739，铭文：“唯周公于征伐东夷，丰、白、薄姑、咸哉。公归，礻隻于周庙。戊辰。饮臻，饮。公赏冉贝百朋，用作尊鼎。”其中“百朋”是合文字。
百朋
高明、涂白奎《古文字类编》（增订本）所收“百朋”合文字。古文字中，由数字或数词和量词组成的合文字非常多，相当普遍，如：一人、二月、八年、八师、十匹、三邑、四千、四方、五十朋……
大盂鼎，《殷周金文集成》2837，铭文：“唯九月，王在宗周，命盂。王若曰：“盂！丕显文王，受天佑大命。在武王嗣文王作邦，闢厥慝。敷有四方，畯正厥民。在于御事，虘酒無敢酖；有祡烝祀，無敢扰。故天翼臨子，废保先王，匍有四方。我闻殷坠命，惟殷邊侯、甸，与殷正百辟，率肆于酒，故丧师矣！汝昧辰有大服，余唯即朕，小教汝。勿蔽余乃辟一人。今我唯即型禀于文王正德，若文王命二三正。今余唯命汝盂绍荣，敬雍德经，敏朝夕入谏，享奔走，畏天威。”王曰：“而命汝盂型乃嗣祖南公。”王曰：“盂！乃诏夹尸司戎，敏誎罰訟，夙夕诏我一人烝四方。粤我其遹省先王受民受疆土。赐汝鬯一卣，冕衣、绂、舄、车、马。赐乃祖南公旂，用狩。赐汝邦司四伯，人鬲自驭庶人六百又五十又九夫。赐夷司王臣十又三伯，人鬲千又五十夫。极域迁自厥土。”王曰：“盂！若敬乃正，勿废朕命。”盂用对王休，用作祖南公宝鼎。唯王廿又三祀。
大盂鼎，西周初年器，共有19行291个字，其中合文字有5个，分别是：（文王）、（武王）、（一人）、（六百）、（五十）。其中（文王）、（武王）成为周文王、周武王的专名专字。
集成10385
司马成公权，战国时期晋国铜权，《殷周金文集成》10385，铭文：“五年，司马成公立月（左立右月）殴事命代熭，与下库工师孟，关师四人，以禾石半石甾平石。”“司马”是合文，“工师”是合文。
司马
高明、涂白奎《古文字类编》（增订本）所收“司马”合文字。“司马”，官职名，殷商时始置，位次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徒、司空、司士、司寇并称五官，掌军政和军赋，春秋、战国沿置。《周礼》记载，司马官属有射人、隶仆、司土、司右。
工师
高明、涂白奎《古文字类编》（增订本）所收“工师”合文字。“工师”，商周官名，是司空属下官，掌营建工程和管教百工等事。《礼记·月令》：“（孟冬之月）是月也，命工师效功，陈祭器，按度程。”郑玄注：“工师，工官之长也。”《左传·定公十年》：“叔孙谓郈工师驷赤曰：‘郈非唯叔孙氏之忧，社稷之患也。将若之何？’” 杜注：“工师，掌工匠之官。”
集成11039
邯郸上库戈，《殷周金文集成》11039，铭文：“甘丹上库。”“甘丹”合文，是“邯郸”合文的简写，“邯郸”合文也见于《侯马盟书》。
侯马盟书
《侯马盟书》中的“邯郸”合文。邯郸，地名，今属河北省，东周时期是赵国的都城。今根据邯郸及周边地区出土的货币、玺印、兵器、侯马盟书上的古文字材料可知，“邯郸”本名为“甘丹”。“甘丹”是什么含义？有几种说法：孙继民、郝良真认为邯郸境内的紫山或其别峰明山为邯山，山石呈紫红色，“甘丹”或系此而得名；乐庆森、尹建兵根据《水经注·沁水》的记载，认为“甘丹”是“甘”地和“丹”地的合称；丁山、郑杰祥等认为，商代卜辞中出现的“甘”地就是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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