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老头儿

那个小老头儿

爷爷生病了，虽然我远在外地，但是和家人视频时，还是在一些蛛丝马迹中能发现一点什么。

首先是爸爸妈妈每日的麻将活动被取消了，替代的是每日去爷爷家报道。告诉我的答案是爷爷出了一点胃病，需要打点滴。凭直觉，我知道父母在敷衍我，以前奶奶生病住院，他们甚至都没有通知我。

其次是外地工作的叔叔婶婶也回来了，这更让我感觉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事情不是特别严重的话，不可能这么劳师动众。

有了这些线索，我决定不管家里人安慰的话，周末一定要回家看看。在这种形式的压力下，家人昨天才开始透露爷爷需要做一个小手术，而今天才告诉我，肿瘤是恶性的。

家人的隐瞒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只要想起爷爷这个80多岁的小老头躺在病床上，心就疼的不得了，而这种心疼又让我想起之前的两件小事。

第一件是每次家人团聚时，爷爷总喜欢做演讲。每次他都煞有介事的，还会在烟盒上自己写逐字稿。这种正经的模样家人都觉得好笑，但爷爷还是一直坚持着。刚开始几年，我也觉得爷爷有些好笑，但是后来，越来越觉得这种仪式感很重要。这次过年，是家人最全的一次，爷爷依然是敬酒发言，虽然家人们都默契的鼓掌，但我知道那是纯粹的哄爷爷开心，因为其他人都没有像爷爷那样提酒了，我也是。不知道老人能否感受到大家的心态，但是我总觉得那一刻真的尴尬，即便我想挺一挺爷爷，但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

第二件是爷爷过惯了年轻时的苦日子，总舍不得扔各种东西，家里总会堆满了无用的垃圾。每次到爷爷家，爸爸、姑姑都会帮着爷爷收拾那些“破烂儿”，偷偷的帮他扔掉不少。爷爷总是舍不得，但是也反驳不了儿女们的意愿。这次过年时，又是因为爷爷不舍得用新锅，爸爸、叔叔好言相劝。我眼看着爷爷反驳的借口一个一个被拆穿，最后小老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我知道他很无奈，也懂得爷爷明知道自己的观念落伍了，但还依旧还会坚持，改不了的。那一刻，我感觉爷爷就像个2~3岁的小孩子，被家长训斥着，一副不吭声倔倔的样子。

马上就要到家去看爷爷了，应该只能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风烛老人。爷爷再也不是记忆里那个一身腱子肉的结实模样，哪怕是15年前，他老人家都比我，比父亲都壮实的多，但时光终不饶人。

期望爷爷的身体可以好转吧，我会陪着爷爷享受那些守旧的仪式，由着他任性的节俭。时光时光慢些吧，我不想爷爷继续衰老下去，还想享受他每次大手和我紧握，享受他每次见面给我的拥抱，享受他催着我入党的唠叨……

车在飞驰，阳光在后退，家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