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林氏正借机骂姨娘王氏，媛姐儿听到，出声给她身生的庶祖母解围。小林氏不好跟孙辈儿计较，只好偃旗息鼓，剩下的话只得往回咽，有气撒不出，只瞪一眼王姨娘，不再多言。
张妈妈看情形不对，连忙道：“安人，不早了。姐儿们起得早，还未用早膳，怕要饿坏了。可要先用朝食？”
小林氏摆摆手，道：“去摆饭吧！”
一时众人鱼贯出了寝室，到了堂屋。
堂屋四方桌上，早有机灵的丫头妈妈摆好了早点。
一罐小米粥，一碟酱菜，又四样小点。小林氏坐正中位，李氏蒋氏站在后侧给她布菜盛粥。早在大林氏时期，王姨娘就有吴老爷发话，说：不必伺候吃饭。
小林氏进门后，也从未受过王姨娘服侍。再如今王姨娘也是坐庶祖母的人了，更不好给她没脸。但小林氏又不愿与她同桌吃饭。便让人在边上给她摆了个小条案，让她在那边坐了。宋氏给她递粥拿菜。
卿姐儿和媛姐儿，因是小女儿家。女儿家在家是娇客，自然有座。只一左一右坐在小林氏两边座位上。
食不言， 寝不语。一时堂屋只闻碗筷声。
卿卿由来在早晨胃口不佳，粥略微用些粥。只小林氏在吃，她也不好干坐着，只是不是泯一口。边吃边等小林氏。对面媛姐儿涂了口脂，怕花了，只吃两口小巧红豆糕，就住了筷。
偏她们祖母小林氏历来是个能吃的。早餐至少三碗小米粥。两姐儿等得怏怏，又不好说话。媛姐儿就时不时的给卿卿飞个眼神。
卿卿也扯了嘴角回个笑。心中也在想她这堂姐姐。
媛姐儿比卿卿年长了七岁，今年不过十三。因善画，多往祖父书房走动。常遇书院少年。已经懂些春思了。每日里梳妆打扮很是用心，在外间也有个天仙才女的名头。
虽然跟卿卿年岁相差颇大，但卿卿是嫡女，又父亲是个六品官。日常跟卿卿倒是常往来。时时送些她做的画啊纸啊什么的。想是随了她母亲，会交际。倒显得比长女敏姐儿更得人心。名声也更显响亮些。
只是卿卿跟周家定下亲事后，媛姐本以为敏姐自幼定亲不提，小林氏从不理会卿卿，加之卿卿又属于丧母长女，父亲还出家，等于没有娘家依靠。讲究人家也不会考虑婚配，更休提高配？本以为吴家里她就是独一份的吴氏千金，能攀个好亲，风光高嫁。却没想到吴五爷即便是出家前也给卿卿安排妥当。一时不由又酸又妒，很给卿卿使了些绊子。
那是卿姐身边一夕巨变，半点依靠也无，身边丫鬟也只剩下个半大丫头小桃，并一个扫洒的老麽麽在五房沉默度日。能活着长大，都是个奇事。
到卿卿快要及笄，她父亲已经离家九年，早在衡山一座小庙落了发。只放不下女儿婚事，写信托了同科好友已升至从六品的兵部侍郎程志山大人做媒。
恰巧一日程志山偶然与上司知院事枢密院枢密使周启致闲聊到吴天佑。周启致也敬佩吴天佑人才，为之惋惜。知晓此事，恰家中有个侄儿还未曾婚配，虽年长了几岁，但也可婚配，便做主给侄儿与吴家姑娘订下婚约。这也是后来卿卿婆母尹氏一直耿耿于怀的心结。
儿子的婚事，却给小叔做主订了。还订了个对儿子前程毫无益处的吴家姐儿，这姐儿又是个名声不显的，可见并不出众。本尹氏迟迟不给儿子订下就是想着到娘家选个配的。谁知还没拿定主意定哪个，就被小叔截了胡。怎能不恨？然整个周家就属周启致官位最高，又深得官家信任，便不敢多言。
至此，卿卿及笄后，周家就选了良辰吉日来迎。卿卿就做了周吴氏，离了吴家。
现在看着媛姐儿免不了仔细打量，小林氏吃完摆了筷正好见到卿卿打量媛姐儿的眼神。不由也看向媛姐，这一看正好看到放了筷子准备站起来的媛姐的小脚来。
就转了头对李氏问道：“卿姐也六岁了，缠脚了吧？”
李氏放了手中筷答到：“不曾，”犹豫一下又到：“儿媳想还是莫要裹了吧！何必让她吃这痛苦。”
“荒唐！”小林氏道：“如今有点底蕴的人家儿，哪家不给姑娘裹？慈母多败儿，不裹如何说得好人家儿，你莫害了我的卿姐。”
李氏辨道：“母亲，若只看脚是不是三寸的人家儿，也不是什么良配。女子生儿养女本就辛苦，再把个好好的脚敲碎揉弯，走一步疼一晌，可不似黄连灌心？”
小林氏一听更了不得，也不顾妾室，庶媳在旁，矢口骂道：“女子生儿育女，你倒是生个儿子啊！害得我儿如今快三十了连个后都没有。……”
卿卿看她祖母骂母亲李氏，连忙一口气憋的脸通红哭道：“祖母，祖母，爹爹怎的是无后，难道我竟不是爹爹孩儿？”一时放生大哭。
李氏抱了女儿连连哄道：“你怎的不是，乖儿，莫哭...莫哭...你才好些，再哭又病下可怎生是好？”
小林氏自知在孙面前失了言也在旁哄道：“祖母一时气愤说了错话了，祖母也是为你好。你看媛姐儿裹得小脚多好看？...疼点也是能忍得的......”
卿卿听她还在提要裹脚的事，干脆一翻白眼装昏。唬得婆媳二人都是一惊，小林氏忙忙让李氏抱了进里屋躺着。又使劲掐她人中。卿卿恨她一直找母亲不事，也不愿裹脚。前世裹脚的痛苦，她可一直没忘。这是只忍了疼装昏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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