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读完的《欧也妮·葛朗台》——论傅雷精湛的翻译技巧

舍不得读完的《欧也妮·葛朗台》——论傅雷精湛的翻译技巧

拖了三四天，终于把傅雷翻译的《欧也妮·葛朗台》看完了——故意拖延，不是不喜欢，相反，是太喜欢了！喜欢得不得了，舍不得马上读完。倒不是小说的情节多么千回百转动人心魄，而是傅雷的文笔流畅而优美，词藻丰富而细腻，刻画精准而动人，所以我舍不得马上读完，而是每天读一定的限额，就像葛朗台老爷每天给家人（包括自己）的食物限额一样——每天只读一小段，某些片段还要反复阅读——描写得太好了！文笔太美了！

阅读这本书之前，自己刚好连续看了几部外国文学作品，因此心里不免会比较。之前看那些书的时候，经常出现由于文化差异导致阅读过程中卡壳的情况，人名地名易搞混，时代背景不理解，风俗习惯看不懂，有些词段太生硬……总之，就是觉得这些外国名著的内容都太晦涩了，不易阅读。然而，当我看了傅雷翻译的这本书，这个观点被推翻了——翻阅第一页的时候，流畅的文笔把我紧紧吸引住了，随着视线扫过的文字的增加，心中的欣喜越强烈：好顺滑的描述！对，就是顺滑，不生硬。顺着笔触，我读了一行又一行，翻了一页又一页，终于在看到欧也妮兴奋又紧张地替查理张罗午餐时，依依不舍地合上了书——不能一口气看完，给明天留一点。然后，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就像欧也妮在查理到来后每天晚上就寝时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一样。

“他身高五尺，臃肿，横阔，腿肚子的圆周有一尺……脸是圆的，乌油油的，有痘瘢……冷静的眼睛好像要吃人，是一般所谓的蛇眼……鼻尖肥大，顶着一颗布满血筋的肉瘤……”“他老是同样的装束，从一七九一年以来始终都是那身打扮。笨重的鞋子……四季都穿一双呢袜……他的手套跟警察的一样结实，要用到一年零八个月……” 这就是傅雷笔下的葛朗台老爷，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一个爱财如命、刻薄阴险的守财奴形象跃然纸上。

而当他弥留之际，“神甫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给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他却作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十字架抓在手里，这一下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留给欧也妮的最后一句话是：“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这个把金子看得比妻儿的性命还重要的守财奴死后还想掌管那不计其数的金光灿灿的金洋。

当欧也妮遭遇了爱情时，“少女们纯洁而单调的生活中，必有一个美妙的时间，阳光会流入她们的心坎，花会对她们说话，心的跳动会把热烈的生机传给头脑，爸意念融为一种渺茫的欲望；真是哀而不怨，乐而忘返的境界！”——多么美丽的文字，把一个天真纯洁的堕入爱河的少女的内心世界描述得如此生动活泼，令人动容。

然而，这单纯痴情的女子，最终并没有获得美满的爱情，反而因为继承了父亲一生的积蓄而导致了自己另一个悲剧。“她有痛苦的崇高的伟大，有灵魂并没有被尘世玷污过的人的圣洁，但也有老处女的僵硬的神气……”

行文至此，我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傅雷的译本。一个技巧精湛的翻译者可以让一部伟大的作品锦上添花，绽放出更灿烂的光芒。我想，这本《欧也妮·葛朗台》就属于这种典范。傅雷用词的精确，文笔的流畅，丰富的词藻，厚实的底蕴，以及早年留学巴黎的经历，都让他能够把小说翻译得更流畅更自然，把语言处理得更精炼更淡雅，让巴尔扎克的这部古典作品阅读起来更加生动深刻，余韵十足。傅雷深厚的文学造诣，精湛的翻译技巧，使这部作品成了我第一部舍不得读完的外国文学作品。出于对他的文字的喜爱，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阅读他的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