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济南
老公开着车，梅子心里踏实了很多，她不再多想，把二妞搂在怀里，微眯上眼睛。
男人心里美滋滋的，“老婆孩子都来了，我不再是单身汉。”他边开车边跟大妞说:“笑笑，知道不？你三个多月就和妈妈来济南，那时咱们住在飞机外场拦阻网，秋天外场草很多很高，里边有好些昆虫，爸爸战友们来，常常逮到蚂蚱送给你，每次一大盘，那家伙筷子粗，一指长，肚子里很多籽，用油一炸，吃起来真香。草丛里还有蛇，捉来炖汤喝，肉像蒜瓣一样，浓浓的汤汁像豆浆。有次广州战友过来，抓了青绿色的一条，一米多长，让你摸，你还真敢摸呢。”
“爸爸，这么好玩吗？”别看笑笑生人面前话不多，可这孩子从小跟爸爸亲，一见他立刻活跃起来。
“你和妈妈在这住了一年多，还记得吗？还有当时常到咱家玩的于叔叔。”
“不记得。”笑笑脸贴近玻璃，出神的看向窗外。
“于叔叔是电工，每次从部队鱼塘电很多鱼送来，放在一个大洗澡盆养着，吃也吃不完。他和爸爸都喜欢鸽子，咱住的屋顶上养了二十多只。那时只要他一来，两小眼一眯，双手一拍，笑笑、笑笑，让叔叔抱抱，你挣着就去找。他抱着你上房顶看鸽子，鸽子飞过来，落到你面前，有时落到叔叔手上、肩上，逗得你咯咯笑。”
“爸爸，叔叔还在这吗？咿？怎么这边楼房少了。”孩子问。
“老于也转业了。”他顺着孩子手指方向看去。“噢，那是机场外场，咱们住过的地方，以前停了好多战斗机、运输机，还有路过的小型直升机等，九八年十月一，外国飞机特技表演在这儿，连着三个下午，当时来观看的人可真多，南到拖机路与经六路交叉口，东起张庄路与二环西路交界处，北至大金馨苑，道路全封锁。因为咱们住外场，晚上我把你抱到表演的飞机上，你还趴在机身照像了。”他越说越带劲。
“趴在飞机上照像？”孩子一下张大了嘴巴，她站起，双手扶住椅背，头从后面凑到男人耳边，“爸爸，飞机长什么样子？我好想看看。”
“以后有机会带你去，马上到了，把你妈妈喊起来吧。”男人扭头看看梅子，忍不住笑了。“还是老样子，沾床就睡，上车就睡哈？”
“才不是呢，你知道人家多累呀！”梅子恍恍惚惚的听着，此时她只是想，感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车停下，正好冲大姑姐商店门口，早一个月先来的婆婆从屋里跑出来，把二妞从梅子怀里接过去。她什么也顾不得，下车就蹲在一边，又是哇哇的吐个不停，脸色残白。男人等她吐完，扶着进到商店，拿个马扎靠东边坐下。
“弟媳妇，咋成这样了呢？你先坐，我这忙着，等会咱们吃饭呵。”大姐拿了两包零食塞给孩子，边打着招呼。
她的商店在部队大门口路南第一家，仅有两间房，位置很好，日用品一应俱全，西、南、东三面塞的满满当当。北面除去门口靠墙一张公用电话桌，只有七八平方米的空地。大概是下班了，此时店里涌进很多年轻军人，拿烟的、买方便面、买饮料的，还有打电话的，一时热闹非凡。梅子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下，什么也不管。
可她只能等，这次慌慌来，到底住哪里呢？她还没想过。
只感觉是好久，屋里人渐散去，大姐哈哈笑着:“兄弟媳妇，看我一直忙一直忙，时间不早了，咱先在这吃点饭，下午再去你住的地方。”
梅子应着，大姐匆匆的跑进商店里边去，通过狭窄的过道往南，在后面有个简易的棚子，那是厨房。她在里边忙碌一会，跑出来把两个方凳摆好，搬过一块大方板。“弟媳妇，我那饭店刚被占，要盖车库，去住的地也太远，店里没人看，今天就凑合着吃吧。”她麻利的端出两个凉菜，一会邻居天天乐饭店送来四个热菜。
二姐、二姐夫和弟妹也来了，他们和梅子打过招呼，各自找个地，婆婆、孩子还有梅子男人或站或坐，一家人边吃边聊，一时商店又成了餐厅。
饭罢，二姐、弟妹各自拿了东西散去，大姐对婆婆说:“娘，您和孩子在这看门，我先带他俩去看看。”她坐到面包车副座，“弟妹，我带你和俺兄弟去。”
车向东开了不到两百米右转，仅十几米左转进到一个小巷子里，走了二十米左右，大姐下车，指着北面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就这，独门独院，进去看看。”
梅子下车向西看了下，街道很窄，北边一家靠墙垒了垛干柴，南面间隔有几棵水泥电线杆。“这地方能进来，老公的驾驶技术真好。”她心暗想，转身跟着大姑姐像爬坡一样，走上几步，推开铁门，院子靠南墙有个小棚，顶上是一块铁皮盖着，棚内一炉，一个煤气罐，院子仅有十多平方。正房两间，皆是土打地面，潮乎乎的，凹凸不同。外屋迎面一桌，几个马扎，进到西边里屋，一张简易木床。梅子心顿时凉了半截，“以前来都住部队，想不到省城济南竞有这样的地方。梅子啊，你村里道路四通八达，家中宽房大屋亮堂堂，装修虽不豪华但也精致，跑到这里来…”
等大姐离开，她猛捶了男人后背几拳，一头扑到床上，双肩不停的抖动起来…
(精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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