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会想起小时候母亲那些关于读书的语录,比如“积财千万,不如读书”,“立身以力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读书如行路,摔跤莫慌张”…
在母亲朴素的认知里,觉得读书明理就会离文明越来越近,离愚昧越来越远。所以她不辞辛苦千难万难也要孩子们读书,当然母亲也是有私心的,那就是想让她的孩子通过读书不再过“围着灶台转一辈子圈”的生活,那应该是她梦想的延续,也让她的生命更有意义。
结果呢?
今天早上开车出门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九点,路上拥路让人的思维有点散乱,想起了那些读过的书,经过的事,遇到的人…窗外的深秋,绿化带依然是郁郁葱葱不乏春意盎然,草木人生,谁都不愿在岁月里凋零。
那一年的520,我做东由怀组织了一场小学同学会,在微醺中说起了我童年的糗事傻事。说到傻,一下子就提到了文坡哥。
文坡哥小时候得过脑膜炎坏了脑子,没有上过一天学,更没有读过一页书,智商一直停在三岁的状态里。但是他能干活,拉车使牛扬场堆垛这些力气活都能干,就是不能听见别人说他傻。20岁的时候从人贩子那里买了一个媳妇,叫李子翠,四川万县的。文坡哥对媳妇很好。夏夜里打麦子,队长给每个壮老力发一个油饼,文坡哥舍不得吃,半夜三更跑回家给嫂子吃。嫂子给文坡哥生了两个女儿,后来回了四川再也没有回来。
怀在家门口开了一家小卖铺,监营油盐酱醋酒,专业的是卖寿衣棺材鞭炮火纸。同学打趣说,怀这生意好做,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试用期,也不存在保质期和售后服务。永臣说,“二哥说你这生意纯粹是婊(骗)死人的,婊死人。”前面的一句是重音,后面的那句是轻声。大家轰然大笑,确实是婊死人的,婊死人不偿命,但也是婊活人的呢!
怀说,文坡哥想媳妇呢。想让他帮你干活,就给他找媳妇。怀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在手机上扒拉着美女们的照片,一个一个展现给文坡哥看,一边扒拉一边互动“大舅你看这个怎么样?”文坡哥就像是扎了牛鼻圈一样的被怀牵着走了。
怀说,文坡哥是没有烦恼的,也从来不做梦。有一次他专门问过,文坡哥肯定回答,这辈子都没有做过梦。坐在怀旁边的媳妇梅娃也在肯定怀的肯定“是这样的。”
不知道哪根线被搭上了,产生了同频共振,我突然间仿佛顿悟,这个被我们认识的傻了几十年的傻子一下子不觉得他傻了。
我又想起了曾经读过的那些书…
十五岁的时候崇拜简爱的决绝,三十岁懵懂赫思嘉的选择,五十岁才懂薛宝钗的无奈和悲凉…
很多时候,我们无意让地把看过的书以及书中的人和事进行分割整合,我们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在他人的身上。我们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期待,就像是男人和女人渴望着能够彼此拯救,我们的烦恼由此而生。
人生是一趟单乘旅行,你永远无法穿越过去,回到你曾经经历的时光里,唯有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儿女,你的子孙,徜徉在岁月亘古不变的长河里,他们是带着他们的过去而来的,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有你过去形象的内化,他将带着你的印痕和所受教育的成长经历,长出新的生命,而此时此刻,便是你生命的回归和切入,你会在他们身上看到那个已经嵌入的自己。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当一个人询问生命的意义的时候,他就已经病了,所以无意义感本身就是一种症状。是建立在那些有关“我是谁”的哲思之上的四大终级关怀,或者也可以说是我们人类的四大终级焦虑,包括:死亡,自由,孤独和无意义。在生活中也一样,我们可以发现,整个人类的生活,不管是娱乐,还是奋斗,或是建立各种关系,其实都是在规避死亡。人们用远离死亡的方式努力地活着,我们否认死亡,对死亡避而不谈,好像不谈它,不想它,它就可以不存在似的。但是亚隆勇敢地揭开了这个否认,他说,对死亡的恐惧是会冲破生活的表层,追随我们一生,虽然我们会否认它,但事实上我们并不能把对死的恐惧排除在脑外。
我们每个人在生命的最深处,都有存在的孤独体验。所以保护自己,避免完全承受这种终极孤独的方法,就是与人建立关系,人们在关系的融合交流中,彼此分担着对孤独的恐惧。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