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小说家里,唯欣赏迟子建, 搜罗最多的也属她的书。年内二次居家,闲暇之余重翻她的部分作品,颇能于浮躁时安顿心情。
“看似平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从动笔写文章至今,迟子建六百多万字的作品,涵盖短中长篇小说、散文等题材,内容主要涉及东北的风物自然。在她对阳光雨露风雪花草森林江水泥土细腻温润地描摹中,慢慢铺陈故事,缓缓塑造人物,并用最平常的意向歌咏平凡,借最渺小的人物赞颂生命。在她的作品里众生是平等的,小人物也有大舞台。她用女性特有的细致温情直触人类良心,让你在阅读苍生不易,经历命运捉弄后,仍望得见地平线上悦动的温柔美好。我想,这大概就是真正高明睿智的作家。
迟子建的文字行云流水,一呼一吸间嗅得到流淌的自然,感受得到无穷的悲悯。她立足黑土地,让主人公们在与生活的缠斗中抵达命定的彼岸。她作品众多,几乎篇篇上乘,《额尔古纳河右岸》帮她斩获矛盾文学奖,作品以极其优美的语言描写了鄂温克族面对文明冲击的抗争和爱情。《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我读的第一本迟子建的书,大胆的情节构思令人印象深刻,突遇变故的主人公,通过体察矿工寡妇遭逢的无尽悲痛,认识到自己的悲哀微不足道,相比芸芸众生的不幸,实在不必被自己的哀伤牢笼束缚。
短篇小说也是迟子建擅长的领域。《亲亲土豆》里身患肺癌的丈夫弥留之际仍不忘心疼妻儿,宁死守着家里的土豆地也不愿费钱做徒劳的挣扎,“绝望者是没有泪水的”,朴实夫妻相濡以沫,彼此间深沉的爱,胜过短暂而有限的生命。《盲人报摊》里一对盲人夫妇,在得知要为人父母后没有喜从天降的快乐,他们为现实所困,担忧孩子恐慌未来,常人的快乐成了他们的重负,然而“看见”了正常人的吵闹生死后,他们终于意识到在“相互看不见”的彼此心中,对方是最美好的,孩子也是要倍加爱惜的。
好作家会拿生命写作,他们让我们拥有了千万种人生。《群山之巅》《踏着月光的行板》《日落碗窑》《雪窗帘》《一坛猪油》《第三地晚餐》《晚安玫瑰》等都是迟子建很不错的作品。
读迟子建让人确信,没有静好岁月,只有各自愁难,但跳出生活还有千山,磨难背后依然有温暖,我们可以用尽力气悲伤,也可以沉静地迎接第一根白发,平凡人物也有在无限平凡里欣赏自己苦乐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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