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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字之方向·第一节·对称之向

第三章·字之方向·第一节·对称之向

作者: 2c5bda2239bd | 来源:发表于2018-09-28 16:45 被阅读83次

                                                                               左右之向

            从上文对于“丙”、“商”的相关探讨中,可以发现,甲骨金文是还存在左右之向。其实“左”、“右”两个字的甲骨金文就是此结构。“很明显,在“左右”的表达中,直接用了手形的左右方向表示了“左右”二字。这正是左右对应,左右反写的佐证。

           我们还可以看看另一组有意思的字:“既”与“即”。这组字涉及到了“口”形的变化,也就是“口”形的左右之向。“既”与“即”的对应,人字形一左一右,以及口形的向背,一个原意表示已经吃饱,一个原意表示正想吃。字义延伸到了现在,“既”仍然保留着了“已经”的含义,而“即”也仍然保留了“即将、还未”的含义。在“左”、“右”字形可以看出,其左右的方向体现在于手形朝向与“中间”的关系,我们再来看看“既”与“即”,实际上,口形的朝向也是一样的表达。如此表现出了方向性,特别是左右的方向性,很有意思的表达了字义及其动作或者说事物发生的时间先后性。著名的司母戊鼎,其名本由郭沫若先生所命。其认为“司”即为“祭祀”,故“司母戊”之义为“祭祀母亲‘戊’”。后又经学者对比后母辛鼎,认为“司”乃“后”的左右反写,“后”表尊敬,义同“后土之后”,“王后之后”,亦有言其可表墓主为“商王之后”。唐兰先生也曾论:“春秋时叔夷镈讲成汤伐夏后,后字也写成司。司、后本一字,《说文》把左向的读为司,右向的读后,古文字没有左右向的区别,或读为后,或读为司,我怀疑只是方言问题。”⁸⁸故而现今又改名为“后母戊鼎”。那么如果从时间、空间的角度来看,“司”与“后”字在表意上可能存在什么区别呢?“后”为甲骨文“左”加“口”;“司”为甲骨文“右”加“口”。从字的构成上来说,“手”加“口”实则可以表达“掌控民众或者说掌控‘灵魂’的内涵”,这与前文所解释的“商”一致,也与“司”相关的职位本身就跟祭祀相关的内涵一致,也与“后”包含“君王”的含义一致。那么从上文关于“既”与“即”的解读中就可以发现,“左、右”手形也是具有区别的。或许此左右之分在最初既有空间方位的内涵,也有时间的内涵。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段玉裁注“后”曰“发号者君后也”,而“司”也包括“主掌”的含义,因为二字由同一义所分化。但是我们可以从“后”字的现代常用法中发现,其时间内涵或许才是解读此字甚至此类字形的关键。那么相对于“后”,“司”在具有同类内涵的同时,在时间表义上应该是表示,或者说等同于“先”。为什么如此说呢?在此我们还得先排除一种可能,即“后”、“司”之左右分别代表阴阳或男女,这是因为,殷墟妇好墓中所出土的圆尊、方尊之上,“后”、“司”之名皆存在。那么“先”和“司”到底有什么关联呢?“先”有“某时间之前”的含义,故而用于“先王”之类的词语之时,又可以产生“尊敬、尊重”的内涵,故而又可延伸出表示“职位(相对较)高”的含义,这一演变的过程和表达方式、内涵,实际上与“大”、“太”的模式一致。“大”、“太”的内涵中,时间之先、职位辈分之高,甚至职能等内涵也同样融合在了一起。读者将在后文中频繁见到,所见之时也可以自己尝试同时用几种内涵去理解。若如此来看,此鼎若真为妇好子女在其亡后纪念、祭祀而铸,那么此字以及其所代表的之位是可以“左右反写”的,所以或许解释为“司”更为妥当,因为相对于其子女来说,其为“太”、为“先”。当然,即使另有他解,作为已经区分“左右”的文字,笔者还是建议依据文物之原字更加能体现其本义。而在现在看来,“司”与“后”字各代表的含义更加丰富了,其字形中的时间、空间内涵被逐渐掩盖了,以至于后人誊抄前人记录之时或有误混为一的情况发生。但是正如其他字一样,“司”、“后”在官职上的用法,尤其是“后”在时间上的用法,依然保留至今。

            关于左右之向,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需要深入探究的问题就是,关于甲骨金文中表示动物的文字。比如说,“肉”——动物之字基本上都侧向朝左“站立”(或者也有朝下的),举例:象、虎、十二生肖(除开龙)等等,龟(龟字较为特别,还有背面书写,背面书写对应“田”)。很难找到有陆地动物四肢结构朝着上或者右的。没有朝的上的很好理解,上为天,下为地。没有朝上而有四肢朝下的,这种书写习惯是非常符合日常生活习惯的。但是左和右呢?笔者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在左右来说,“右”为上,“左”为下。按照当时的整篇书写习惯,竖着的书写方式,其行文先后是从右至左的。右为先,左为后。左右之先后,更是象征着东为先、西为后,日东出西落之象。在横向看来,右边也就是东边为“天”。而这一点的理解,在后文的两处将会明显体现,也就是说,一是左右、东西方向的先后顺序,将在有关建筑的章节中再一次提到;二是古时代,人民对于“天地”二字的认识和表达与我们今天非常不一样,也就是说天与地二字更重要的是表达一种相对的对应关系,一种在形式上、在观察上、甚至在思想上的“上下”对应关系。天地可以有很多层,可以有很多种,就如本例一样,不仅上下可以表达为“天地”,左右也可以。而这,正是字的方向性源于天象的体现之一。

              在曼利·P·霍尔先生(Manly.P.Hall)详细阐述过“左右”属性在人体结构,特别是在“两手”中的体现和内涵,并进一步提及了书写习惯中“左右”的内涵:

    Some philosophers further declared that there were two methods of writing: one from left to right, which was considered the exoteric method; the other from right to left, which was considered esoteric. The exoteric writing was that which was done out or away from the heart, while the esoteric writing was that which--like the ancient Hebrew--was written toward the heart.

    (翻译:“有些哲学家还声称有两种书写方式:一种是从左至右,那是一种外向性方式;另一种则是从右至左,那是一种内在性方式。外向性书写方式表达的是源之于心,而内在性方式——正如古代希伯来人所采用的——则是受之于心。”)⁸⁹

                                                                               上下对应

              接下来看看“左右”的源头:“上下”。

            (1)天地对应:工、巫、亟。在甲骨金文中,这一含义最突出的,笔者认为正是带有“工”形的字。带有“工”形的甲骨金文非常多。例如,工、壬、巫等。“工”在一般释读中,解释为工具,以象工具之形。其字形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下部为“口”形,一类下部为“ㅡ”。笔者认为,此可视为指代同一事物,即“地”。在“天”字的演化中也可以看出这一点,即原以“口”形指代“天空”,后多简化为“ㅡ”。所以究其源,工字形的上下各一横,正是表达“天、地”,也就是上下。为什么呢?在前一卷《阴符经》的名称解读中,笔者对于“经”字的结构略有提及,其中的“壬”字的工形结构是解读的关键。其实,我们来看看“巫”字就豁然开朗了。《说文》中关于“工”字曰:“像人有规矩也。与‘巫’同意。” ““巫”字的本义较为明确,指代古时期祭祀等活动的人物。在流传下来的历史和故事中,“巫”的一个重要能力,甚至所有能力实现的关键,在于祭祀天、祭祀神。实际上,前文解释“祝”字的时候,我们就提到了,“祝”的正是天、正是神鬼。换成更为直白的话来说,“巫”的能力正是与天沟通、与鬼神。而作为地上之人,“巫”正是天地沟通、人神沟通的关键和“中间者”。所以前文将“壬”解读为:“工”中一点于一纵上,意在强调天地之间的这个“东西”,即对应、连接的智慧。《国语·楚语》中就有提到关于“巫”的描述:“古者民神不杂。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月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其智能上下比义”,正是造字所指。这一点,其实张光直先生也曾论述过巫的含义:“知天知地又是能通天通地的专家。”(可能引自《商周神话之分类》、《商周神话与美术中所见人与动物关系之演变》)李学勤先生在《走出疑古时代》中也论及了“巫”、“工”等字的问题。李学勤先生还提及了一个关键问题,即“工”、“巫”与“规矩”关联。《说文》解“巨”曰:“规矩也。从‘工’,像手持之。”学勤先生论述道:“西周金文‘矩’字确作人手持‘工’之形。可以看出,‘工’是一种工具的象形,应该就是原始的矩(和后来的曲尺的矩不同)。”⁹⁰笔者认为此关联是确实存在的,并且认为其有深意。读者将可以在后文看到,“规矩”这一事物其实正是沟通天地的关键或者说标志。因为“规矩”对应的正是“天圆地方”这一关键概念。而学勤先生在该句之后也提及了《周髀算经》关于“天圆地方”的说法。因为这将涉及到华夏自古以来的宇宙观、天文观,所以笔者将在后文解读昆仑之时再对此说法进一步探讨。

            值得注意的是,省吾先生论及“工”时,提及“工”或为“贡”的古字。⁹¹《广雅·释言》曰:“贡,献也。”而“贡”字之义主要为表达下级(一般为臣下或属国)向上级进献,或为后人祭祀先人进献。笔者认为,此义或也源自于“工”之“天地”沟通之义。同时,也可以注意的是,“工”亦或为“官”之古字,《尧典》曾言“允厘百工”即为此义。而在本文中,“工”字形的理解除开理解“巫”等事物外,也将有助于了解“共工”这一神话人物。

            而于省吾先生曾论及一类似字形时亦提及了“上下二横为天地”的概念。此字唐兰先生曾释读或为“亟”,于省吾先生肯定此为“亟”之初文,并云:“《说文》:[亟,敏疾也。从人从口从又从二,二,天地也。]”⁹²在此论述中,不仅可见“亟”的甲骨文存在左右对称之字形,读者还需要注意的是,极之古字即为“亟”。于省吾先生亦云:“亟古极字,

    又为亟之初文。亟字中从人,而上下有二横画,上极于顶,下极于踵,而极之本义昭然可观矣。”⁹³

            所以对于“工”和“亟”的理解,将有助于理解后文中所涉及的“极”字相关的概念,如北极天、北极星、太极等。而笔者在此补充的是,“极”之“木”旁,或亦可溯源至与“木”相关的人物——伏羲,在此略提之。

           “工”字的这一内涵在韩文中也有所保留。《训民正音》⁹⁴中的元音即是按照天地人的概念来创造的:天“ㆍ”天圆;地“ㅡ”地平;人“ㅣ”人直。这正符合“工”、“巫”的造字理念。

            扩展开来,单从字义以及字形结构来看,甲骨金文的“三”、“气”、“天”、“示”等字,其实可以较为明显发现,字形最上面的一横来表达“天”的含义,是在甲骨金文中普遍存在的。类似的构字还有“立、王、玉、大、人”,以及后文中将提到“斗”字的一种写法即与“王”字相关,后文中大量提到的“太”字也正源于“大”字。

            在此还特别需要提到“玉”字。玉是中国古代所用较多的矿石之一。玉所制成的各种物件,在古代都有着沟通天地的作用。《周礼·春官·大宗伯》云:“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而关于其字形的内涵,众多学者也多有探讨。就器物来说,叶舒宪先生就传统文化的视角对各类玉器物都做过探讨,而笔者认为下面这段分析尤为精彩:

           《说文解字》被公认为古汉语的第一部字典。但只要仔细阅读第一卷开篇(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一篇上)的几个最重要的部首下面的字,就不难看出,这不是随意编排的工具书,其9353个字的编排顺序始于“一”而终于“亥”,分明体现着神话宇宙观的时间和空间秩序。至于为什么要将一、二、(上)、示、三、王、玉这6个部首的字排在字典的首要位置,这其间的奥秘只能从华夏大传统的信仰基础和神话根脉上才能看得清楚,绝不是按照笔画顺序就能够解释的。从一部、二(上)部到示部,显示出神圣信仰和礼仪方面的所有汉语概念体系;而从三部(本部只有一个三字)、王部(有王、闰、皇三个字)到玉部,同样显示出贯通“天地人之道”的意思。……⁹⁵

            在此可以看出,舒宪先生巧妙地结合了《说文解字》的排版进一步阐明了“玉”一类字的内涵,同时也提及了这一内涵的本质——“神话宇宙观的时间和空间秩序”。这一本质正是下一卷中理解各类神话的关键。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字也同样类似的构字内涵,这一点沈括在《梦溪笔谈·卷十七·书画》的《古文己字》一篇中就有提及:

            古文“己”字从一、从亡,此乃贯通天、地、人,与“王”字义同,中则为“王”,或左或右则为“己”。僧肇曰:“会万物为一己者,其惟圣人乎?”子曰:“下学而上达。”人不能至于此,皆自域之也,得己之全者如此。⁹⁶

            “己”字之形,在古义中可以理解为“王”、“工”的旋转写法,这一点也正是下节中将提到的“申”字之形。沈括对于此字古义的记载,实际上也暗示了“王”、“工”这一类字形的构字内涵与“己”、“申”是一致的。

            再回过头来分析组成“灵”字的几个部分就能明白此字的内涵了。

            “示”、“巫”、“灵”与“雨”:“雨”的初文应当是与“示”相关的,我们可以对照下“示”的甲骨金文结构。而“示”:示上一横可能由“o”形演变。“正”字形也有此形变。祝敏申先生详列自商周至战国时期的写法演变中体现了这一点。⁹⁷

            “辛”:“辛”之字形其实包含“示”的结构,表“天上”之意。而于省吾先生论及“亟”时,还提到“辛”字的结构。“辛”和“示”的甲骨文中,都可以发现表示为“天”的一横。

            而笔者认为,“辛”形的本身或许正有“天”之义。也就是说,“辛”形或许正是“立”、的倒写。“王”者立于地上之人形,故倒写之“王”——“辛”或可解为“在天之王”。这一点需要从“辛”的各类变体来说。刘钊先生于《古文字构形学》中详细论及了“辛”的9种形式,并列举出相关字,并提及了“商”、“龙”、“凤”之上部结构皆可归于“辛”类。而“辛”形的上下之向的表达方式将涉及到后文中关于“龙、凤”的字形理解。

            而横笔画在字形结构中的例子还有几个更能直观理解的例子,即“本”,“末”的对比。“本”、“末”的甲骨文字形,甚至演化至如今的简体字,都可以看出上下对称的结构特征。一横处于上部和下部,直接表达了“本”、“末”的内涵。所以更准确地说,此为横笔画表“天地”的原始作用与“木”形的结合。“杲”、“杳”之分亦同。《说文》:“杲,明也。从日在木上”,“杳,冥也。从日在木下”。明为光之显,冥为光之隐,其义亦为对应。

           (2)“人”形颠倒:屰(逆)。屰

    :逆,逆者,人之倒也。学者均解之像一个头朝下的人,为“人形”的倒写,表示一个人朝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前进。甲骨文中,“逆”字已经非常明显的表现了甲骨文字中存在着“倒写”的表述。而巧合的是,“顺为凡,逆为仙”,可能除开道家深层次上的理解外,这个“逆”字也用的相当巧妙,甚至是直白。

             “牛”、“逆”。虽然有些学者考证牛、羊与“逆”字不属于一个字形,但是笔者认为,造字之初,这些字还是有可能来源于“倒写的人”。所以在后文关于伏羲的“羲”字的讨论时,笔者并没有加入此可能,留待将来条件更充足时再论证。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水书中之“鬼金羊”,即为倒写之人形,以喻“鬼”。

             而由此延伸的字形在甲骨金文中也较为常见。例如:“朔”,金文

    。朔者,月与倒人之合。《释名》曰:朔,月初之名也。《白虎通·四时篇》亦曰:月言朔。由此可以明显的看出,月者,右也。而月之初,月相几乎为无光无形状态。此用“倒人”合之,或对应满月之“倒”。月相之圆满为实、为阳之盛;月相之无光为虚,为阴之极。

            总的来说,这一类字形的上下部分可以看成为上下镜像对称。而这中类型的字在《阴符经》中出现了不少,甚至有成对体现的。在上文中已经提到了不少。比如“执”的左边部分“

    ”。又如本字与倒像相同的“牙”,以及倒像的“耳旁”(正像应为“邑”,《阴符经》注释中已有探讨)。

            其中“执”字左边部分,笔者在文中的注解不同,主要是思考其含义而来。“执”字不论在后期还是在《阴符经》中,明显表现是非现有释义的含义。由全文来看,“执”字应该指代的是推演宇宙(天文)运行的含义。其左边部分“”,似乎可以理解为圆形“天空”的上下扩展运转之象。我们来参考下为什么这么解释呢,我们来看看“寅”字

    就明白了,《说文解字》曰:“寅, 髌也。正月,阳气动,去黄泉,欲上出,阴尚彊,象宀不达,髌寅于下也。”此,“上出”之意,乃源于“矢”

    之“箭头方向”意。 

             虽然其表方向之扩展,但又何以认为其与天空、空间有关呢?我们还可以延伸来看看与“寅”同源的“黄”字

    。关于“黄”字, 《千字文》中第一句就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认为《千字文》第一句是由后人拼凑的话,不算什么的话,那么我们继续看看“天地玄黄”的源头——《易经》中其实是怎么描述的。《易经》坤卦第六爻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此句常被解作为龙血之色为黑黄混色,引申到“天地玄黄”变成了天黑地黄,以表颜色。不少人解读“玄黄”意为颜色混杂,阴阳相交,天空深邃之黑,地面尘土之黄。虽然这么说并没有错误,但我认为此解有些曲解古人之原意,特别是解释为颜色,如此解释的意义何在?而在前文“龙”字已存其他解释的情况下,笔者更推测其关键意义在于“玄”、“黄”的字形之源。“玄”虽无考证的甲骨文,但其金文形象

    已表明其表循环伸展,绵延不绝,甚至带有方向之象。这一点其实可以从甲骨文的“孙”字中看来,《说文》:“孙,子之子曰孙。从子从系,系,续也。”“玄”金文之形乃与甲骨文“系”类,故其绵延伸展之义可与“系”同。而且后文中,读者将会发现,战国楚帛书中也存在这一“图案”;而“黄”字虽然后世之解中无方向之意,但由前文同源之“寅”可以得出,其形包含了贯穿、扩展、升腾之象。这样来看的话,“其血玄黄”可以表示为形容其“血”喷洒不绝之意。而“天玄地黄”更是互文,以表天地交错、运转循环之意。当然,“龙”有其深意,“血”亦有其深意,同样的,“龙战于野”或许也可以是形容星体运行中互相吸收、碰撞等类似于人类争斗的天象。所以是否黄帝之“黄”也有如此之深义呢?留待读者自己思考。

           (3)上下旋转之向:雷、申(神)、畴(寿)。先谈构字主体,即曲线。该类曲线一般为S形或其扩展。

            其一,基本的S形,笔者认为可能是“乙”字的变形。“乙”字《说文》解曰:“象春艸木冤曲而出,阴气尚彊,其出乙乙也”该义实乃源出于天干之中,乙为阴木的说法。但溯其源,笔者认为,“乙”形之义或源于“甲”之二分、“一”之曲也,故其被用作天干“第二”。“一”者为“乙”之先天未变之时,曲之乃分。

            其二,S形的扩展,一般解读为“申”,即“申”的甲骨文中,不带“口”形的结构。于省吾先生曰此形“象电形”,更论及周器淊罍中之“

    ”中“×”形为该形之变。⁹⁸而笔者认为,此或为“十”之变,“×”形亦由“十”之变,刘宗迪先生亦论及“亚”之“十”形与“癸”(“×”形)相关。

            从“雷”字的演化中可以看出两种S形互相是共通的,需要指出的是,对于“乙”字等S形结构的了解,将有助于后文中“龙”、“太乙”,甚至是“太极”等概念的理解。

            申(神):旋转之象,又有加以两无方向之“口”形,笔者认为此可解为“魂魄”之调和,或可曰阴阳运转之象。阴阳调和即为道,“道”即为“神”。

            雷、畴(寿):对比此类字形,可以发现“雷”字中一般为无方向的“口”形或者点,亦或者为“田”。畴(寿)与“申”类似,区别主要在于“点”、“口”、“田”字之象。关于“雷”与“畴”字之认定和区分,各家均有不同看法,因笔者资料有限,无法在此全面地探讨。但笔者认为,由“点”、“口”、“田”等结构的区分方式当然是基础,但在此之中,或也可加入“方向”的作用。王子扬先生论述了“雷”和“畴”的讹混。并由“口”形的方向来判断:

           “甲骨文‘畴’字一般作‘

    ’、‘

    ’,从S形曲线隔开两个方向相对或方向一致的‘口’形,。一般来说,与甲骨文中的‘雷’字区别非常明显。”⁹⁹

           旋转之象的扩展:此形之扩展在甲骨金文中相当多见。例如叔弓镈(齐侯镈钟)中之“淄”也含S形结构,并体现了倒正的方向性。于省吾先生释读曰:

            “从水,从二甾一倒一正。”¹⁰⁰同时,于省吾先生论及“雍”字之时,亦提到了“雍”“己”(即S形)的合文为“

    ”。¹⁰¹

            而由此延伸来看,甲骨文中“良”、“牙”等字皆可视作180度旋转对称,实际也就是倒正的对称。在此顺带可以提到一个故事或与“良”字形相关,即“玄鸟生商”的传说。屈原《楚辞·天问》中有:“简狄在台,喾何宜?玄鸟至贻,女何嘉?”《楚辞·离骚》王逸注曰:“玄鸟,燕也。”《诗经·商颂·玄鸟》也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诗句。故事大概是说:帝喾的次妃简狄是有戎氏的女儿,与别人外出洗澡时看到一枚鸟蛋,简狄吞下去后,怀孕生下了契,契就是商人的始祖。

           而从文物纹饰的角度来看,文字的旋转之象或许也与考古中所谓“涡纹”存在变体的关系。

                                                  (上海博物馆藏西周铜质涡纹玺拓印)

            此为出土所谓西周“涡纹玺”的图案。此类纹饰在商周青铜器上多见。涡纹一般又称为火纹,但笔者看来,或也与“云”纹同源。后文将提及的曾侯乙墓漆箱盖上的云纹或许就与“火”相关。此类常论之字有“旬”(邓文先生论此“循环”之形)、“宣”、“回”等字。


    ⁸⁸引自《安阳殷墟五号墓座谈纪要》,《考古》,1977年第5期,P346

    ⁸⁹引自《历代秘教The Secret Teachings of All Ages》P216,此段翻译引自《破解<失落的秘符>》西蒙·考克斯Simon Cox著,秦维杜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年7月版,P126

    ⁹⁰引自李学勤著《走出疑古时代》,辽宁大学出版社,1994年3月,P120

    ⁹¹详见于省吾著《甲骨文字释林》,中华书局,1979年6月,P71

    ⁹²引自于省吾著《甲骨文字释林》,中华书局,1979年6月,P94

    ⁹³引自于省吾著《甲骨文字释林》,中华书局,1979年6月,P95

    ⁹⁴《训民正音》:朝鲜第四代国王世宗大王李祹与其子第五代国王文宗大王李珦主导创制的朝鲜语文字,又称谚文。

    ⁹⁵引自叶舒宪著《中华文明探源的神话学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7月,P113

    ⁹⁶引自(宋)沈括著《梦溪笔谈》,施适校点,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0月版,P109

    ⁹⁷详见祝敏申《<说文解字>与中国古文字学》,复旦大学出版社,2011年12月版,P380-381

    ⁹⁸详见于省吾著《甲骨文字释林》,中华书局,1979年6月,P9-11

    ⁹⁹引自王子杨著《甲骨文字形类组差异现象研究》,中西书局,2013年10月,P178

    ¹⁰⁰引自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中华书局,1976年6月版,P69

    ¹⁰¹详见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中华书局,1976年6月版,P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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