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圈套
作者：L穗莎莎 编辑：夏夜微风
1
4月1日0点58分，一辆救护车闪着红蓝交错的警灯，呼啸地驶进医院的急诊楼。仿佛死神催命，
尖锐的警鸣声把急诊室里的病人吓得赶紧让出了一条急救的通道。
诊楼外，从救护车里走下来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急匆匆地跑到救护车的后端，手忙脚乱地打开救护车的后门。
然后跑入急诊门口朝里面大声喊着：“林穿路交通信号灯附近发生车祸，病人被两辆汽车夹击失血过多昏迷，疑似脊椎骨折。”
边说着，从诊室后跑出了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
拉着一张挂着点滴瓶的病床，麻利地将救护车上那位浑身沾着鲜血，脸上罩着氧气罩的出事者转移到病床上，然后迅速拉进电梯。
只留下一群惊恐的群众和冥冥回响的警鸣声。
2
“噔”
电梯门开了，走在前面的医生急躁地向围在手术室门口的病人家属喊了一句，“让开让开，给病人让条路！”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吵闹的家属等候区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一位身穿手术消毒服，戴着白棉口罩和蓝色手术帽的医生站在门口，冷冷地问那位站在最前面的医生。
“怎么回事？”
“林穿路发生车祸，病人失血过多，疑似脊椎骨折。”
“知道了。”
转身就拉着病床头也不回地走进手术室。突然从身后穿来了一个稚气的声音：“壹哥，壹哥，哪里又出车祸了呀？”
“叶芹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叫我陈老师，你要是再叫我壹哥的话我就……”
“唉，等会儿，车祸发生在林穿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陈壹心里想着，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我要是再叫你会怎么样？”叶芹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那你就去跟别的导师吧。”
陈壹是这个医院最顶级的外科医生，叶芹冰为了能跟他学习，花了不少的努力和金钱，所以毫无疑问这是最能让她安静的理由。
3
病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失血严重，急需调用血库里的B型血。
急诊室的一切工作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只有陈壹在心不在焉地忙弄着手中的仪器，在手术室里走来走去。
要是平常，无论多么危险的手术，陈壹都是最镇定的人。
冷静地指挥队友互相配合，出色地完成手术。
但是，这次不同，陈壹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他一直盯着手术台上的病人看，似乎要看穿他的身份，并且一直在心里默念：“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先出去休息一下？”
“呃，我没事，你们快把病人送到CT室做颅脑和椎体的CT检查。”
没事？怎么会没事？陈壹在心里嘲讽自己。
这一年来，因为医院收入急剧下降，医学界出现了混乱，医院不得不削减医生的工资，而这一年，陈壹的母亲恰好患了一场大病，急需大量的医疗费。
走投无路的陈壹去了一家私人诊所，愿意以顶级外科医生的称号为诊所吸引病人，但要求诊所给予高额的报酬。
协议签好后，陈壹很快就接到了一台手术，而且手术风险极高。但是为了母亲的高额医疗费，他毅然决定地接受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在手术即将结束时，由于麻醉呼吸机线路突然烧毁，无法给患者正常供氧导致病人不幸死亡……
陈壹第二天下午回私人诊室上班时本想向诊所汇报昨晚的情况，不料死者的家属已经把他的诊室团团围住。
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诊所已经撇清了关系，所有的责任都将由他自己承担，并且，家属们还要将此事告上法庭，由法院来判决。
从那天起，恐惧与绝望一直笼罩着陈壹，他没有经济能力请高级律师为他辩护，自己也不懂法律。
但如果这场官司打输了，自己很可能会进入监狱，毕竟单凭借自己的能力无论是和病人家属还是院方抵抗都是很困难的。
陈壹四处向亲朋好友借钱，托他们打听有没有愿意帮助他的律师。但是眼看开庭的日期就要到了，律师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
4
3月31日晚23：50，刚刚完成一台手术的陈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本以为是传销的骚扰电话想直接挂掉的，但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请问您是陈壹先生吗？”
“对，是我。”
“您好，我是你的私人律师，我现在在林穿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等您，请您过来做一个情况说明。”
“什么?现在吗？但我现在在上夜班，明早七点可以吗？”
“我会一直在这等您！”
“但，喂，喂喂喂，怎么挂了？”陈壹嘴里喃喃道。
挂了电话，陈壹还是感觉有点奇怪，但是身处困境的他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他只觉得似乎原本一片黑暗的未来，因为这通电话而点满了闪烁的灯光。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小时后救护车载着一位深度昏迷的出事者，事故地点正好是林穿路那家咖啡店门口。
5
陈壹脸色惨白，两手攒在一起不断地在CT室外来回挪步，等待着结果。
“陈壹，陈壹，你在这里干什么”科长从身后拍了拍他，
“你这个脸色不太好啊，你说你，做CT检查你也要跟着来，你不相信你的徒弟们可以完成？你得适当的给他们独立操作的机会。
你是主刀医生，你这种状态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上手术啊。”
“抱歉科长，我可能最近没休息好，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到手术的。”
“诶行了，你就不要逞强了。这个病人是刚出车祸送过来的吧，这台手术我来做吧，你这个状态主刀，要是出错了我可是要跟着受罪的。你赶紧去休息调整一下。”
陈壹心想着现在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向科长请了一小时假开车直奔咖啡厅。
午夜的道路，不像白天那样拥堵不堪，整条马路只有陈壹的车在飞驰。两边的霓虹灯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亮，映衬着漆黑的天空，就好像一幅扎染的彩画。
但是，心情急躁不安的陈壹根本无心欣赏这幅美景，他只觉得这是一条漆黑的，看不到尽头的隧道，而道路的尽头有一个未知的谜团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6
走进咖啡厅的正门，门口的服务员非常热情地同他打招呼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定位置吗？”
“没有，有人约我到这里来。”
“那请问您贵姓?”
“陈”
“是陈壹先生吗？”
“对，你怎么知道？”陈壹惊奇地问道。
“请跟我往这边走。”服务员似乎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服务员将陈壹引到一个拐角的小包厢，陈壹站在包厢门前轻轻地将门打开，一阵凉风带着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陈壹不禁打了个寒颤。
包厢内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背对着陈壹冷冷地说了一声“请坐。”
7
男子缓慢地转动座椅，他的面目一点点地呈现在陈壹面前。
“你，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幽静的灯光打在男子脸上，陈壹很容易就看出来。男子竟然和刚才救护车送来的病人长得一模一样！
陈壹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向后踉跄了几步，转身想逃离这个包厢。
“我在这儿等你好久了，怎么？刚来就想走啊？”
背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没关系，我们先来谈谈正事。半年前你临时到一家私人诊所……”
“等等！”陈壹打断了男子的话，“你先跟我说清楚，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先生您先不要激动，等我们把正事谈完了您自然会知道的。”
“不，不，不行你必须现在告诉我，否则，否则我现在就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么这个游戏只能到此结束了。”
“游戏？什么游戏？”
“诶，我就知道，大才子兼大忙人陈壹一定不会记得你们大四毕业时整个系定下的约定，你也一定不会关心今天是什么节日，对吧？”
“今天是3月31日？”
“哎哟，大忙人，你还真的忙得连时间都忘了，现在是4月1日凌晨2点，
你忘了吧，在毕业时约定，每年都要给一个人过愚人节，而你是最后一个过节的人，今晚之后，这个游戏就要结束了。”
“这么说，我们是同一个系的？”
“不，是我哥，也就是你手术台上的那个人，而我们，是双胞胎。”
8
“你的意思是本来你们是要来给我过节的，但没想到你哥出了车祸是吗？而且你给我打电话是车祸之前，这么看来，今晚发生的事只是为了完成这个游戏？”
“果然是大才子，分析得不错。”男子满意地说，“不过有一点错了。”他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刚告诉你的日期？
今天是愚人节，你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我们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礼物？”
“对，没错，为了达到游戏的目的，让你过一个永生难忘的愚人节，我们模拟了一场车祸，给你营造出我哥被撞的假象。
因我们制造的车祸现场与我告诉你的见面地点在同一个地方，成功引起你的不安。
只是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你那些准备手术时都会很紧张的徒弟，今天表现得非常从容？而且你们科长也主动提出要给你休息？”
“我没注意。”
“看来，我拜托他们的事情完成的很完美。但我想，他们应该没起什么作用吧。
你不想失去自己的母亲，也不想成为诊室的替罪羊，这场官司对于你而言意义重大，所以你自然也不愿失去我这个律师，对吗？
当你推开这扇门时我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那么既然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等等，我们还没谈正事。”
9
“正事？还有什么正事，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也不是我的律师，对吧？”
“这么说吧，虽然我跟我哥是双胞胎，但是我们并不是同一个系的，他学的是医学，而我是学法学的，我们俩刚从英国进修回国就恰好看到了你的求助。
我哥呢是个重情义的人，大四化装舞会的那天，我哥谈了四年的女朋友跟他提了分手，他一个人在学校北湖喝闷酒把自己灌醉了，险些掉水，当时就是你救了他。
可能因为当时我哥化了化装舞会的妆吧，看你现在一脸疑惑你应该也记不得他，但是我哥一直把你当做救命恩人。
这场愚人节的游戏是你们毕业时的承诺，虽然以你的性格大学里也没什么朋友会帮你完成，但我哥一直都记得你。
诶算了，我懒得说那么多，他的戏演完了，现在应该也在从医院赶过来的路上了，等他来了再亲自跟你说吧。”
“所以...？你们今天到底想要干嘛？我知道我大学救过一个喝醉的人，但你说了这么多都是愚人节的游戏，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陈壹你还记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间吗？”
陈壹掏出手机，通话记录里显示陌生号码的来电时间是3月31日晚23:50。
“你应该知道那时还没到愚人节吧。嗯，我的意思是：您好，我是你的私人律师，很高兴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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