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r. Guo
一九七七年,我高二。由于是独生子女,不用上山下乡,但父母还是像所有的家长一样焦虑着我高中毕业后的出路。
一天,爸爸的老战友来家串门,他光着头,圆圆的脸红扑扑的,是区里的武装部长。爸爸说了心事,老战友拍拍腿说:“这孩子体育这么好,当兵去吧。” 自此,爸爸和老战友就忙上忙下张罗起来。老战友虽说是武装部长,但也不能自作主张拍板定案。我记得他穿着一双单片儿鞋,骑个破自行车到我家来来往往报告进展,而爸妈和我伸着脖子听他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他穿着单片儿鞋来了。一进门就要水喝,咕咚咕咚一大缸子水下肚后,抹了抹下巴,裂开嘴笑了:“办成了,是个候补名额!就是先发军装,没有领章帽徽。跟正式兵一起上火车,到部队后再想办法。” 爸爸看看他看看我,也不知道是舍得舍不得宝贝女儿,但总算有了个出路。爸说:“去!”
就在要上火车的前一周,班主任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恢复高考了。这个消息像个惊雷,炸的上下老三届们都像兔子一样窜着,开始找教材、翻课本、读书做题挑灯夜战。这雷把我爸也炸楞了,他悄悄去学校和老师商量了一下,回来兴高采烈的,又和我妈嘀咕了几天。当老战友来接我时,我爸直了直脖子,说:“我家姑娘学习这么好,当然要考大学。当兵,不去了!”
我的中学,呼市二中 二中旧址 我们班的教室在四楼把边 二中旧大门我们医学院家属院的孩子们组成了学习小组,一起做数学、背政治,随着高考日子越来越近,大家的神经也都蹦得紧紧的。
临上考场一周前,我有一天滑冰回来,肚子疼的要命,发高烧。爸爸找来了院里的外科医生大秦叔叔。大秦叔叔触诊了我的肚子又摸摸头,说像是阑尾炎,需要手术。我爸一听直摇头:“不能手术啊,这马上就要上考场了。” 大秦叔叔只好采取保守治疗方案,每天下班后他都来我家看看,找来护士帮我输液。
高考那天,我发着高烧。我爸背着我,我带着输液器。一进考场,监考老师惊呆了,冲爸爸就喊:“这样还来考试,你还要不要命了?”爸爸把我安顿到椅子上,抬起头不慌不忙地对老师说:“命也要,大学也要!”
那年高考的作文题是:《红旗下》。我拿起笔,从爸爸的爷爷开始,把父亲家一通夸啊:如何受地主的苦、如何扛起红旗造反、如何带着红旗参军,我如何仰望着红旗想要继承先烈的遗志……,直到写得把自己都感动出眼泪来。
高考后,我的烧也退了。大秦叔叔说还好,阑尾没有化脓,不用手术了。可我怕自己考试发挥的不好,每天依然在家躺着装病等待高考的发榜结果。
差不多一个月后,招生的老师来家告诉爸爸,我数理化好被工学院挑走了,当然也可以上医学院。我爸梗梗脖子说:“女孩子,学工干啥?就上医学院!”我在里屋偷偷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咕噜爬起来,提起冰鞋滑冰去了。
就这样,我上了自家门口的医学院。后来听说,我的高考作文得了最高分。
参加大学的体育校队 我们校队经常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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