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坐镇洛阳,与众谋士商议平乱对策。蒋济说:“如今河北兵力空虚,可引乌桓、鲜卑人入中原助剿”
曹公依计。这时人报东吴遣使奉书至。操召人,使者呈上书信。操拆视之,书中具言吴兵将袭荆州,求操夹攻关公;且嘱勿泄漏,使其有备也。
操与众谋士商议,主簿董昭说:"今樊城被困,引颈望救。不如令人持书入樊城,以宽军心;且使关公知东吴将袭荆州。彼恐荆州有失,必速退兵,却令徐晃乘势掩杀,可获全功。"
操依计,一面差人送书信于襄樊;一面差人去请轲比能等胡人渠帅,入中原助剿叛乱,事成后许其在北方定居。
再说襄樊前线,文远兵少,只能坚守;徐晃十二营,多为新兵,因此也只坚守。文远和徐晃的营寨与樊城互为犄角,对抗关公。
人报魏王使至,曹仁接入,拆看书信,大喜,将东吴要袭取荆州的消息通报三军,曹兵士气大振。又命人将此消息射入关公军中,传令文远、徐晃准备反扑。
此时的汉军,粮草匮乏,致使人心不稳,又见曹兵射来书信说东吴将袭荆州,无不惊慌失措。元俭来找平儿:"人言东吴将袭荆州,军心慌慌。如之奈何?"
平儿说:"此必讹言也。军士再言者斩。"
忽报:曹仁、满宠、徐晃、张辽倾起数路大军攻来,其势甚急。
平儿、元俭连忙组织防守,但汉军人心动摇,支持不住,各分寨皆失。平儿、元俭只得弃营而走。文远乘势一举攻陷襄阳。
二将奋力死战,退入大寨,来见关公:"今张辽夺了襄阳,徐晃夺了各处营寨。多有人言吕蒙将袭荆州。"
关公喝道:"此敌人讹言,以乱我军心耳。东吴吕蒙病危,孺子陆逊代之,不足为虑。"
话音刚落,忽报曹仁兵至。公令备马。平儿说:"父体未痊,不可与敌。"
公不从,提刀上马,奋然而出。曹兵见之,无不惊惧。
敌军旗开处,为首三军统帅,正是征南大将军曹仁,身侧立马者,汝南太守满宠,两翼分别是五子良将中的文远、徐晃。
号角齐鸣,两家接住厮杀,关公虽指挥有度,但汉军慌慌。关公只得令平儿率水军封锁汉江,他指挥马步军望南且战且退。
曹仁、徐晃等引兵追至汉水,见千余条战船,布满江面。关公洗足下船,退回南岸。
人报曹仁:吕蒙已袭取了荆州四郡。
徐晃说:“关公如今已成瓮中之鳖。我们如杀过南岸,必能生擒他”
曹仁说:“公明虽勇,却未观大局。当下中原兵力空虚,盗贼四起,魏王不惜引胡虏入关来助剿,可见形势之危。我们应立刻回师,剿灭叛乱。”
商议已定,曹仁、满宠、徐晃、文远各引一支军前往镇压叛乱。
曹仁攻入宛城,斩侯音,屠杀全城,鸡犬不留。
轲比能等胡人借着镇压河间叛乱,在冀州、幽州大肆杀戮劫掠。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跪在道上嚎哭者,遍地都是。
……
就这样,由关公引发的中原起义之火相继被扑灭。操重赏百官,犒劳三军,容许大量胡人进入中原定居。命曹仁、徐晃守襄樊,自回邺城去了。
再说关公在南岸,忽报:"荆州已被吕蒙所夺,家眷被陷。"
关公箭疮迸裂,几乎栽落马下,忙提兵投公安来。探马又报:"公安傅士仁已降东吴了。"
关公怒发冲冠,急转投江陵,又报说:"糜芳也降东吴了。"
关公眼前一黑,昏绝于马下。众将救醒,公说:"沿江上下,何不举火?"
探马答:"吕蒙使水手尽穿白衣,扮作客商渡江,将精兵伏于□□之中。先擒了守台士卒,因此不得举火。"
公捶胸顿足:"吾中奸贼之谋矣!有何面目见兄长耶?"
赵累说:"今事急矣。可一面差人往成都求救,一面从旱路去取荆州。"
关公依言,差季常、机伯赍文三道,星夜赴成都求救;一面引兵来取荆州。他领前队先行,留元俭、平儿断后。
关公在荆州路上,对赵累说:"目今前有吴兵,后有魏兵,吾夹在其中。救兵不至,如之奈何?"
累说:"昔吕蒙在陆口时,尝致书君侯,两家约好,共诛操贼;今却助操而袭我,是背盟也。君侯暂驻军于此,可差人遗书吕蒙责之,看彼如何对答。"
关公从其言,遂修书遣使赴荆州来。
吕蒙在荆州,传下号令:凡荆州诸郡,有随关羽出征将士之家,不许吴兵搅扰,按月给与粮米;有患病者,遣医治疗。将士之家,感其恩惠,安定不动。
人报关羽使至,吕蒙出郭迎接入城,以宾礼相待。使者呈书与蒙。蒙看毕,谓来使曰:"蒙昔日与关将军结好,乃一己之私见;今日之事,乃上命差遣,不得自主。烦使者回报将军,善言致意。"
遂设宴款待,送归馆驿安歇。随征将士之家闻之,皆来馆驿问信。有附家书者,有口传音信者,皆言家门无恙,衣食不缺。
使者辞别吕蒙,蒙亲送出城。使者回见关公,具道吕蒙之语,并说:"荆州城中,君侯宝眷并诸将家属,俱各无恙,供给不缺。"
公紧握佩刀:"此奸贼之计也。我生不能杀此贼,死必杀之!以雪吾恨。"
使者退下,众将皆来探问家中之事。使者具言吕将军之恩义,并将书信传送各将。各将欣喜,皆失战心。
关公来取荆州,行军途中,陆续有将士逃回荆州。关公箭疮迸裂,脓血染湿征袍,遂催军前进。
行至城下,城楼竖起一面白旗,上写"荆州土人"四字,吕蒙立在城上大叫:"云长何不早降?"
关公说:"吾乃汉将,岂降贼乎?"
这时一大片人涌上城头,都叫本处人速速投降,皆是荆州家属。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喊声不住。
军心尽变,平儿、元俭拔剑要拦。关公仰天长叹,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父亲!”
“不可呀!关将军”
“随他们去吧”
众人拜谢而走,止有三百余将士誓死跟随。
吕蒙一声令下,喊声震地,鼓角喧天,荆州城门大开。左边丁奉,右边徐盛,中门蒋钦,三路吴兵齐出,朝关公合围而来。
平儿说:"为今之计,只能先寻城池暂屯,以待援兵。荆州西面有一麦城,虽小却可屯扎。"
关公从之,引三百将士入麦城。分兵紧守四门,聚将士商议。赵累说:"此处相近上庸,现有刘封、孟达在彼把守,可速差人往求救兵。若得这枝军马接济,以待汉中王亲至,军心自安矣。"
正议间,忽报吴兵已至,将城四面围定。
公说:"谁敢突围而出,往上庸求救?"
元俭挺身而出:"某愿往。"
平儿说:"我护送元俭出重围。"
关公即修书付元俭藏于身畔。饱食上马,开门出城。正遇吴将丁奉截往。平儿奋力冲杀,击退奉,元俭乘势突出重围。投上庸去了。平儿入城,坚守待援。
且说刘封侄儿、孟达自取上庸,太守申耽率众归降,因此大哥加侄儿为副将军,与孟达同守上庸。当日探知关公兵败,二人正议间,人报廖化至。
侄儿请入问之。元俭说:"关公兵败,现困于麦城,被围至急。川中援兵,不能旦夕即至。特命某突围而出,来此求救。望二将军速起上庸之兵,以救燃眉。倘稍迟延,公必陷矣"
侄儿说:"将军且歇,容某计议。"
元俭乃至馆驿安歇,专候发兵。侄儿对孟达说:"叔父被困,如之奈何?"
达说:"东吴兵精将勇;且荆州九郡,俱已属彼,止有麦城,乃弹丸之地。量我等山城之众,安能敌得两家之强兵?不可轻敌。"
侄儿说:"吾亦知之。奈关公是吾叔父,安忍坐视而不救乎?"
达笑道:"将军以他为叔,恐他未必以将军为侄也。某闻汉中王初嗣将军之时,他即不悦。后汉中王登位之后,欲立后嗣,问于孔明,孔明曰:'此家事也,问关、张可矣,'汉中王遂遣人至荆州问他,他以将军乃螟蛉之子,不可僭立,劝汉中王远置将军于上庸山城之地,以杜后患。此事人人知之,将军岂反不知耶?何今日犹沾沾以叔侄之义,而欲冒险轻动乎?"
侄儿说:"君言虽是,但以何词却之?"
达说:"但言山城初附,民心未定,不敢造次兴兵,恐失所守。"
侄儿从其言。
次日,请元俭至,言此山城初附之所,未能分兵相救。
元俭大惊,以头叩地:"若如此,则关公休矣!"
达说:"我今即往,一杯之水,安能救一车薪之火乎?将军速回,静候川兵至可也。"
元俭大恸告求,侄儿、孟达皆拂袖而出。元俭知事不谐,须告汉中王求救,遂快马加鞭出城,望成都而去。
却说关公在麦城盼望上庸来救,却不见动静。手下三百将士,现多半带伤;城中又无粮,甚是苦楚。
人报城下一人教休放箭,有话来见君侯。公令放入,乃诸葛瑾也。礼毕,瑾说:"今奉吴侯命,特来劝谕将军。自古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将军所统汉上四郡,皆已属他人矣;止有孤城一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将军何不从瑾之言,归顺吴侯,复镇荆襄,可以保全家眷。幸君侯熟思之。"
"吾乃解良一武夫,蒙吾主以手足相待,不枉此生矣。安肯背义投敌?”关公正色道:“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汝勿多言,速请出城,吾欲与孙权决一死战。"
瑾说:"吴侯欲与君侯结秦晋之好,同力破曹,共扶汉室,别无他意。君侯何执迷——"
平儿拔剑而前,欲斩诸葛瑾。公说:"彼弟孔明在川,佐汝伯父。今若杀彼,伤其兄弟之情也。"
遂令左右逐出诸葛瑾。瑾上马出城,回见孙权:"关公心如铁石,不可说也。"
孙权说:"真忠臣也。似此如之奈何?'
吕范说:"我料关羽,几日之内,必弃城而走。"
真是:龙游沟壑遭虾戏,凤入牢笼被鸟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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