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雒宏军
阅读吴思的《血酬定律》,提到一个叫做周祥千的宁波人,很感兴趣,于是就百度了一下,找到如下文字:
周祥千 (?~1852) 清鄞县周韩村人。业裁缝,性亢直,好打不平。1852年(咸丰二年),鄞县田赋分红、白两封,白封征赋重于红封,知县冯翊下令除官户外均征以白封,民愤怨。他与周维友、翁烈松等连结乡民,赴县请愿,求平粮赋。冯翊不准,诬他结党煽乱,笞责下狱。5月19日(四月一日),乡民大哗,拥入县城,见冯翊兵械守门,遂怒毁其门,捣毁器物,冯逾墙逃。巡道罗镛闻变急请提督发兵弹压,途遇乡民,轿毁,被拥至府城隍庙评理。知府毕承昭赶到,放出祥千,并假意应允出谕平减。嗣后,冯、罗夤夜奔省,诬他抗赋造反。同月省遣按察使、盐运使领兵至鄞镇压,捕他不得,转至石山弄,欲捕张潮清也不着,遂逮乡民16人。后遭到张潮清所率乡民伏击,官兵溃散。新任知县段光清乃召祥千,告以到省对簿,事即可了。他说,为民请命,何惧一行。遂同赴省,至则下狱被害,妻痛而疯。后乡民立报德祠于翻石渡以祀。
这段文字太少,讲述的情节又太多,看完之后可能还是有些迷迷糊糊,需再解释一下。简单地说,里边有两个人物,一个叫周祥千,一个叫张潮清,周领导乡民抗议不公平的田税,张领导乡民抗议食盐专卖,聚众示威,劫狱救人,最后政府被迫让步,乡民的目的达到了。可是,两位英雄却走上了末路。抗捐不交,已是大罪,后又哄堂塞署,逞凶殴官,更是枭首的重罪,最后和官兵发生冲突,就成了公然的造反,虽然老百姓都各回各家,该交的田税和该分的盐界也都认账,可是罪过总得有人承担,这个时候英雄就被出卖了。周祥千到衙门自首,张潮清被官兵捕获,最后送到省上,斩首示众。英雄的头颅挂在县里示众,大家心里过意不去,毕竟是为了乡民才落得如此下场,最后恳请官府给就地掩埋了。
这里特地说一下周祥千,他本人是个监生,候补干部阶层,享受着税收的优惠政策,是既得利益者,可是他出于公义,领导乡民抗议不公正的税收负担,“枪打出头鸟”,和一般的参与者不同,这个领头人风险很大,抗税成功之后,人们四散回家 ,各种各的地,各吃各的饭,可是烂摊子还得有人收拾,于是他又走进衙门自首,成了“抵命人”,最后家破人亡。无论怎么看,周祥千都是个英雄,首先是出于大众的利益,尤其是为了社会底层人民的利益,才挺身而出;其次,周祥千成为这次抗税斗争的领导,义无返顾的担当起了自己的责任;最后,为了平息事件,又赴汤蹈火,代替乡民到衙门自首,“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直至慷慨赴义。
可是,这样的英雄结局有些凄惨,又和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形象相去甚远。出于公义,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哪有周祥千这样落魄的英雄,周围的人作鸟兽散,只剩英雄一个人独扛大旗。英雄爱美,美人也爱英雄,项羽有虞姬,吕布有貂蝉,哪个英雄的身边没有红颜相伴,可是周祥千的人生似乎太孤寂,结发妻子最后痛不欲生,发疯了。英雄从来都是名扬千古,为后人所铭记,可是“周祥千”又有几人知晓,他的死去,距今不过一百六十多年的时间,可是名字如同写在沙上,已经不知道被抹去了多少次。历史上多数的英雄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其实活的很悲情,就像鲁迅小说中的“夏瑜”,而民众,多数都是华老栓夫妇,把英雄的血当做治病的药而已。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纳粹德国的最年轻的上校,也是历史学者约阿希姆·派普一语道破天机。我们常常在探索中被人给欺骗,有些书,读的越多,就中毒越深,我们看到的历史书,道理无论讲多少,无非就是“胜者王侯败者寇”,胜者被塑造成了英雄的样子,光彩照人,于是以为英雄也就是这般样子。其实,还有一种英雄,在历史的滚滚长河里被有意或者无意的遗忘,最后消失于这个世界。历史的另一面很残酷,英雄多数时候清冷而寂寥,甚至不得善终。
但是,英雄的光彩也会被完全被湮没,犹如天上的星星,指给我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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