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庄
前几天,不知因为何事我们争论了几句,然后我特别残酷地说,真希望早点开学啊。潜台词就是让我清静,老妈子要休息。当然大放厥词的后果是换来卿的一对白眼。开学,意味着失去手机自由,这无疑是她与最亲密的朋友生离死别,实在是痛苦哉。
昨天中午我还在上班,卿发来信息:无语啊,报名后就住学校,烦死了,我不想去学校!这种焦虑感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想象得出来。这所高中都是成绩比较好的孩子,开学就要军训,军训期间还有开学考,而初中与高中之间是一个巨大的陡坎,加上她的社恐性格,换位思考,我大概率也会释放不良不安的情绪。
老母亲能做什么呢?安抚。首先表达同理心,其次描述当年老母亲外地求学的一个场景,这一点很奏效,推己及人,想必卿也能想象得出来。意外的是我描述完老爸帮我买了盆、桶、开水瓶等一系列生活用品后,没有吃饭,只是在校园大门的小卖部喝了一瓶水就匆匆搭车返回,我紧紧盯着老爸背影直到消失成一个圆点。这一段字打完,我捧着手机泪流满面。这个场景过去整整25年了,而在我的记忆里依然那么清晰难忘。临别时,老爸着重强调了两件事:一是要跟同学搞好关系,不要闹矛盾,会影响心情。二是生活费不够了,一定要提前写信。
转眼,我已经到了当年老爸送我上学的年纪,我得送我的女儿去上高中了。
昨天下午做核酸,进校门必须出示48小时核酸检测结果,补充了一些文具,再次整理报名需要的资料和住宿的生活用品。
这是卿人生的第一次住宿,从家到学校,开车只有3-4分钟路程,晚上站在阳台上,都能看到灯火辉映的教室。看灯亮灯灭的时间,我知道孩子们早晨六点上早自习,晚上十点下晚自习。
虽然近到能看见,可毕竟从距离上断奶了,晚上她再也不能黏着我睡了。从小就让我给她摸背背,长大了让我帮她按摩颈椎,欠我的按摩费估计是一笔坏账了。我们会一起听文章,只听前一句的声音,她就能猜出朗读者的名字。她抢我被子,偶尔一条腿压到我身上,我会上气不接下气地佯装警告,赶紧把你的蹄花儿拿下去!三二一,一字还没出口,她就识趣地抽回去,恫吓还招是很有效果的。有时候她会把小手送到我的虎口,个儿比我大,手却比我的小,肉乎乎的,我使使劲捏它,她也使使劲回应我,若是我故意趁其不备使劲捏一捏,她会发出一声嚎叫。她喜欢看刑侦文,睡前有要夸夸其谈的苗头,我立刻让她死了这条心,大晚上的,讲什么不好。
唉,多么快乐的时光,以后恐怕越来越少了。高中差不多半月回来一次,大学就是寒暑假回来了,工作后应该就是过年回来一次吧。想到这里,昨晚居然失眠了,暑假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清心寡欲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止一次在心里说早点开学吧,我肯定会非常习惯的,我绝对不会想她一分一毫。她不跟我打电话,我会求之不得。阿弥托福,善哉善哉!
真是啪啪打脸啊,这还没报名呢,我就开始失眠了。辗转反侧之时,卿睡梦中一把伸出右手,准确无误地和我的左手扣在一起。天微亮,没开灯也能看清她的侧脸,眉头舒展,安然入睡。脑海里居然蹦出她三个月开始翻身,六个月开始坐稳,一岁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我躺着休息就伺机把我脑袋当凳子坐的情景。往事一幕幕,幻灯片一样播放。十五年,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已经成长为一个花季少年。
窝火的是每每到家里的重大时刻,卿爹都有不能在场的正当理由。说今天的事还不能耽误,只能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队伍从校门口一直排到了红桥之上,所以被褥、文具箱、衣物箱、还有几个包,在卿初中同学爸爸的帮助下,我们进了校门。教室在三楼,寝室在四楼,两个多小时不知道奔波了多少趟,才报完名,整理好了床铺。
秋季,蚊虫猖獗,架了蚊帐。又睡在上铺,床架咯吱咯吱响,感觉这个住宿环境跟二十年前,没有显而易见的进步啊。
“妈妈,你现在就要回去吗?你能不能晚点走?”卿的座位在第一排,班主任说11点在教室集合,教室的人并不多。
“好,我等到十点半了走。”看着她眷念的眼神,想着多陪一会是一会吧。“我下去买瓶水,再回来。”
“嗯,妈妈,你买水了还是回去吧,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好。”
成长就是从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很多未知的事情开始的。
屋子里安静极了,没有人再对我进行灵魂拷问,妈妈,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不会空调关一会儿,就有人大呼热死了。我不用再祥林嫂一般强调,少看哈手机,注意眼睛,也不用强逼谁睡午觉以及提醒晚上的就寝时间。
很安静,很适合午休,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时不时蹦出来一些担忧:丢三落四的性格,校园卡别整丢了,不然吃不了饭;晚上洗澡时间别太长,寝室六个人,熄灯时间有规定;头发如果不吹干,睡觉头会疼;别军训,大姨妈还来了……
不由得想起卿九岁那年,夏天,去北京。七天里跟着旅行社的哥哥姐姐们,每天早起晚睡,夜晚11点打电话还在洗衣服,在长城上跟导游走散几次,说实话,那时候还没有现在担心。
人是环境的产物,你应该适应起来很快的吧。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你这才几步远,隔河而望,我也是种种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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