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美丽乡村,第九节
“我在放牛”。
惠家娃答着我。
我又问:
“这根牛是你们家哩嗦”。
惠家娃答:
“那里是我们家哩吗,是生产队哩。这根牛是生产队哩,我们老汉对待牛比对我还过好。一天给它龟儿子吃饱,说它要干活,这到了晚上,还要给它龟儿子洗澡,你说偏不偏吗。”
我接过话说:
“是生产队哩,你龟儿子放他捞求嗦”。
惠家娃说,“我们老汉一早就把我吆起吆起,起来”。
“把活路给老子都找好了得吗”。
“老子早晨瞌睡多的要死”。
“我跟我们老汉就说”,
“你让我多睡一下吗。你看人家山娃子好操噢。穿的是灯蕊绒的衣服,每天早晨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我为啥子就要起来这么早吗”。
惠家娃歇了一口气,然后又说:
“你晓得我们老汉乍个说哩。他白起个脸这样慢斯条理哩给你说”,
“你是一个吃牛屎长大的龟儿子,你在这个屋里头,你连牛都比不赢,一根牛,一根猪,一个鸡,把它们养大了,老子还能卖到钱,老子养活你有啥子用吗,人家山娃子他们老汉,妈,都在城市里挣钱,人家是月工资,一年要拿的到多少钱啊!人家有钱就能穿灯蕊缄衣服。你是个啥子东西,你是农二哥拉出的屎巴巴得吗!旁心臭得吗!然后他就大声地骂。狗日哩,黑豆子,豆子鬼,你想整死老子嗦,你靠是要让老子养活你了嗦”。
“然后他就拿出蔑条来打我,一下不行,打两下,真把你当成畜牲一样往死哩打得吗,我妈都脆到地上了,他还是要往死哩打的吗,他还说不打不成人,成人都是靠打出来哩”。
他歇了口气继读说:
“你快不要说他打我了,就是他那吼天的声气,加上那一付天天吊起的霉脸,都会立刻把我的魂吓的没得了”。
我的天性在这时,不让我去注意惠家娃对我讲的家庭暴力与残酷的事,只去注意惠家娃手里牵的这一根又黑又肥的,并且头上带着两个弯的象鋬笼圈一样的大牛角的黑水牛。
我想象其它的放牛娃一样,那样地骑着它。
因为那些放牛娃虽说年龄不大,但他们骑着牛,由着乡间植物与天上蓝天云朵的衬托,真的有一种很牛的艺术神态,他们可以表现的那么高傲与傲慢。
惠家娃继续说:
“我是畜牲”,指自己家的畜牲。“呀,呀,呀,他也是畜牲”,指自已。
我对惠家娃说:
“惠家娃,我要骑你的牛”。
我的要求似乎让惠家娃醒悟了,好象刚才还在梦中,这会儿,一下回到了现实。
“你这么地点大,乍个骑水牛吗”。
惠家娃比我大一些,个子高一些,他用他那胆识和年龄履历来逼问我。
好象在一有这样的机会,就用来逼问贬斥一个城里人,在这些农事上就是赶不上他哩。
我执意要上,因为我的天性已恢复到,我的正常的勇狂的一面。
惠家娃嘟嚷着嘴,显出不高兴的脸相,但还是同意让我骑牛了。
“萨哥,我就抽你上去吗,这根水牛好听话呀,那黑家娃哩水牛,硬是要把你拌下来不行,你晓得吗,我们老汉对我凶,但从来不对牛凶,他对牛比对他妈还好,说养一根牛还能干活,养我还要浪费粮食,说我长一个头脑净想坏事情,为啥子不象牛一样,那么省心。随便对它好一点,它就给你摇尾巴,骑起它来,更是省心的很。还说牛家娃哩牛,为啥子那么燥吗。他说,那狗日哩,牛死鬼硬是坏的比毒蛇还坏的吗,他在屋头打牛得吗,还使起脾气硬是打牛头,牛嘴,牛脸,把牛眼晴都打乌了得吗,把那根牛气得都跑出来好几回得吗,也难怪那根牛那么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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