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冬日

乡村的冬日

文/刘文安

大集体年代，农村的居房，大多是土坯房，屋顶都是麦秸排插的，算是茅屋吧，只有屋檐和窗口才会用一些青砖，窗子都是木头花格的，很简易的那一种，造价不是很高。很多房屋的盖建都是生活最艰难的时候，在用料上就来比较的粗糙简易。通常在暖和的时候，就会找人帮衬着脱脊块。全是泥土做坯，掺上些麦炴，主要是增加抗碎性。如果再置办上檩条和麦秸的话，就可以开工了。那时候生活困难，听说有的只要有一簸箕地瓜干子就可以把屋盖起来，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盖一处土屋，主要是用些劳力，那时候劳力也不怎么值钱，能挣口饱饭吃就已是不错。一般也都是自家近房亲戚出马，打间础是关键，必须用石头打沙灰垒砌，然后才垒脊块，上梁……不日就完工。这样的房屋通常很古拙，经过岁月的冲刷，风吹雨打，多是墙皮脱落。尤其屋门口的上沿，总是被烟熏的哄黑哄黑的。那时候的农村基本都是这样的房屋，即便有个排场的青砖瓦房，也不过是一家两家的，都是祖上有当官的，或者是个地主的家业，在那个世道，压根就不值得眼羡，甚至还饱受冷眼。

我家就有这么一处土坯屋，是六十年代的产物，是我出生的那一年盖的。相比年岁更久的房屋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用石头垒砌的院墙，直到后来，又建筑了红砖甬壁墙。却显得房屋更加的低矮和粗陋，当然，大厦千间，眠躯八尺，有房屋，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只要有屋就可以遮风挡雨，就可以熬度过一个又个寒冷的冬日。

那时候，冬天格外的冷，也是农村最清闲的时节。蜗居在这么低矮的土屋里，其实，并不觉得外面的天寒地冻。土坯的屋子还是很暖和的，墙体厚，易保温，只要把门闭严实了，外面的风寒很难穿透墙的。那时候的农村也一般睡土炕，就是用脊块垒砌的那一种，通常和做饭的锅灶通联，生火做饭时，烟熏火燎的，那温暖的炊烟，会把土炕烘的暖暖的，温度也不易散去，基本能保持一夜的暖和。

冬天永远是温煦的，虽然吃的是粗粮淡饭，家家户户孩子多也热闹。一到冬天，基本上生个炉子，那时候，煤炭很缺，不容易讨换，一般由生产队组织，推着地瓜干玉米之类的粮食，近到坊子，远到淄博的去换回来。真的不敢想象那情那景，是怎样的一路颠簸。不仅路途遥远，交通也不方便。要是去淄博，来回500里，全靠大人们推着独轮车，一步一步的赶回来的。换回来的很少是煤块，大多是煤渣子，用来生炉子，都是搀上泥土。风干成一块一块的。那煤泥的火苗很微弱，热量也小，充其量，能保持个差不多的室温，简直无法奢侈。当然，也有多数的家庭压根就生不上炉子，一家人只好蜷缩在炕上，盖着被子取暖。

到了冬天，窗户是个大问题。家里人会去供销社买回毛黄纸，把窗户糊起来，主要是遮挡风寒，也都会贴上美丽的窗花，多是红色的吉祥纹饰。虽然光线很暗，在这么一间黑黝黝的房间里，窗子却显得格外亮敞。有的为了通风，还设计了能卷动的窗纸，就是用挺杆做个框，用线对角拉住，可以上下来回地卷动。有条件的呢，还会多加上块玻璃，多是毛玻璃，就是有花纹图案的的那一种。直到后来我们家托了父亲干木匠的福，全都换成了玻璃窗。不过，贴窗花的传统也一直沿袭下来，可是贴窗花已是过年的时候。窗花是母亲带着姐姐们剪得的，用的用的是通透的红纸，红红火火的，特别好看。有了玻璃窗，清晨醒来后，就看到玻璃上布满了好看的冰花，我们会联想起了山岭，河流和丛林的影像，有时候，还会用手指写写画画的，感到十分有趣。

　　一年四季，寒来暑往，人们早已习惯了时令的变换，从不在于在乎什么。暖和了，就穿单薄点，到了冬天就尽量地穿暖和一点。对生活多了些麻木。冬天是寒冷的，尤其在那个年代，但是，对于还是孩子的我们，却很喜欢冬天，我们的户外活动要比呆在家里的时候多。那时的孩子性情很野，不受约束。一吆喝一就大伙子，在冰天雪地里玩。最喜欢在雪地上滚雪球，一点一点，滚来滚去，越滚越大，最后就做成了可爱的雪人，有大的，也有小的。为了暖和，多是做游戏，有时“打台湾”,就是丢沙包，轮流上阵，你来我往，非玩个大汗淋漓不可。有时跳绳，多是一个人跳，排着队，你追我赶的十分热闹。更多的时候，两个人摔着膀子轮，叫几个人在那里一起跳，把膀子累的酸酸的。最有刺激的，就是回家扛根棍子赶球。所谓“球”,其实是一块砸的略圆的砖头，甚至是块石头。一个人在那里闷着头往窝里赶，其余的就组合着阻拦破坏，不让他赶进去。很多时候大人也会参入进来，力大生猛的，还得严加防范。轮流抢窝的时候。赶球的时候，有时候不小心把棍子撂倒的腿杆子上，准会疼得呲牙咧嘴，弄得打仗吵吵的。这个游戏的危险度不算低，可也算是冬日运动取暖的一个游戏。我多是去老湾那儿玩耍，溜冰了，骑自行车什么的。要不就去马驹岭满山遍野地玩急行军。成天不知疲倦，疯疯癫癫的，大人也不管，怎么高兴怎么算。有时出去就是一整天，大人也不会过问。就是把衣服弄湿了，或者是受伤了，免不了会挨几句唠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第二天还是我行我素，把大人的唠叨撂倒一边去了。

我很羡慕自己的童年时代，很是在意那份个性张扬，不管不顾的心态，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冬日。不像现在的孩子，很受娇宠和限制。像金丝鸟儿在笼子里，虽然很享受生活，但是那份不自由，让我感到悲哀，心有一份冬日的寒冷。

哎！时代变了，家家户户的孩子越来越少，不是宝贝弹子，还能是什么，一家人守着那么一个孩子。不像原先一生就一大窝，管都管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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