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晃晃的走回寝室,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一样,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一回到寝室我便扒下衣服,随便从角落的晾衣架上扯下一件短袖走进厕所。
洗完澡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开始考虑自己现在的处境。
其实那个小偷是死是活我根本就不关心,也许是他倒霉正好遇到一个暴脾气,拖进去被打了个半死,或者直接打断腿都有可能,但那管我什么事?眼下我最重要的任务是解决北疆贩子和本地贩子的问题。
其实死胖子就算再遇到也没什么,他要真敢和我干架,难道我会怕了他?即使我打不过他们一群人,我也可以叫东哥老罗来救急。退一万步讲,就算东哥他们没有及时过来,之后王子罗昌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我一直想着在老兄弟们面前露一手,当初被东哥怂恿进来就是想靠一己之力摆平水果市场这群油子,要是这次被胖子暗算还要搬救兵,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用?
这时寝室外开始嘈杂起来,汽车货车喇叭混杂着喧嚣的人声吵得我心里一阵烦躁。
我起身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大声呵斥道:
“郭凯王阳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鸟?02过道那边又堵死了?叫那些孙子不要按喇叭,按一个给老子锁一个!”
由于众所周知我和队长的关系,平时在市场里我几乎就是队副的待遇。对讲机那边支支吾吾一阵嚅嗫,但效果却立竿见影,随着隐约传来的几声叫骂之后,车辆停止了鸣笛。
我躺回床上继续思考。
秩序部的这帮臭鱼烂虾根本上不了台面,平时一个个狐假虎威,费尽心思想搞水果乱锁车占便宜,一遇到稍微凶狠点的角色就马上怂成了龟儿子。怪不得东哥觉得心累,这场子全靠他和老罗多年积威,不然早就被那群水果贩子整翻天了。
其实仔细想想,我不应该将秩序部看作超脱于整个事件之外,恰恰相反,这是一场秩序部,本地贩子,北疆贩子的三方博弈。
如今的状况就好比三国时期,手握话语权的秩序部就好比魏国,而占据本地人脉优势的本地贩子就好比蜀国,根基不在此,因此闹起来有恃无恐的北疆贩子就好比吴国。
这么说来我还算是曹操?我不禁有些得意。
这么一来方法其实也相当简单,无非是拉拢一方打压另外一方,如今本地贩子的代表之一胖子已经和我结下梁子,按道理说我就该帮助北疆贩子。
但要怎样帮助北疆贩子,打压本地贩子,又不至于让北疆贩子得寸进尺呢?
首先,所谓的得寸进尺,必须得是对方手头有我的把柄,他们才能进一步提出条件,而现实是他们手里没有我的把柄反而有求于我,那么得寸进尺一说根本不存在。
其次,北疆今年水果欠收,而北疆贩子大多都是自产自销,因此他们现在的命脉就是成本利润。成本降低了,利润也就随之升高了。而他们的成本在于货运,储存,还有就是入场费。
市场每个月光是入场费就能净收几百万,这其中大概有个几十万上下的浮动,这种浮动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一两辆车;入场费收进自己腰包;或者满车只报半车之类的猫腻。
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但只要每个月没有太大出入上面也不会严查。换句话说,如果哪天有人脑子坏了严格按照规定执行,那他就成了全市场的公敌,待不了三天就会被弄走。
扯远了,我目前要做的,就是把原本属于本地贩子的“入场费减免份额”给全部免除,将优惠全部分给北疆人。
这样一来,既显示老子说一不二,一口吐沫一个钉;北疆人也会欣喜若狂,本地贩子就是跳起来恨不得砍死我,北疆贩子也会死命保下我。开玩笑,一个月能让他们少近五十万的成本,一年就是好几百万,本来就过的艰难的买买提们肯定恨不得把我当祖宗供上,然后就这么让他们狗咬狗,直到本地人服软,等北疆人缓过危机,不再搞事。再将份额平衡下来。
那问题来了,这么简单有效的方法,东哥为什么不用?
原因也简单,他多半是两头收钱,不可能明显偏袒哪一方,那他费尽心思拉我入伙,还给我这么大权力的原因也一目了然:他唱红脸我唱白脸,本地贩子恨得我直咬牙,事情解决之后优惠平分后,习惯了占全优惠的北疆贩子肯定也会和我翻脸,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东哥再站出来把我开了或者调到其他岗位,名利双收。
既然知道了东哥的阴谋,那为什么我还要配合他这么搞自己呢?
因为东哥是王子的好兄弟,那也就是我的好兄弟,而且东哥说的很清楚,有搞头,有奖励,而且我也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久,充其量是过来帮东哥一个忙,卖王子一个面子,因此我不用顾虑什么,尽管放手搞就行了。
想好主意,困意也涌了上来,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李德胜的名字在城北水果中转批发市场大大的出名了,场内每一个本地的水果贩子提起这个名字时,肿胀的眼睛仿佛都要往外冒火,他们满脸仇恨,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现在那些从市场中进货的零散贩子,企业采购每天最喜闻乐见的事情就是蹲在水果市场大门口,一边抽着烟一边美滋滋的看着道闸口的精彩表演,还不时和旁边同样看热闹的观众低声讨论几句。
我面前杵着五六个面色阴沉的彪形大汉,而他们的领头人物正是胖子,这几天想必胖子的精神压力也很大,看他浮肿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珠就可以看出他是遭了多大罪,哎呀,不会是因为这几天我收了他几万块的入场费吧?不会吧不会吧?
胖子今天穿着一件骚包的红体桖,下面则是黑短裤配凉鞋,整个人看起来活像一个大番茄。他身上肥肉因为愤怒而不断的颤抖,他哆哆嗦嗦的举起手指着我,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在我担心他会气的脑淤血而当场暴毙的时候,他终于缓过劲来,破口大骂道:
“李德胜你这个生娃儿没xx的狗x种,你全家死绝你妈了个x的,老子这才三分之二不到你要给我算整车?!”
我自然不可能是给他半车算整车,我要那么做了那最高兴的就是胖子了,因为他马上就可以打电话直接把我举报了,再花点钱运作一下可能明天我就被调去巡逻岗和他们天天打架了。
“整车,要么交钱要么出去。”
老罗也走了过来,有了靠山的我瞬间挺直背,不怀好意的看着气急败坏的胖子。
这几天不断重演着这一幕:我“狮子大开口”,货商青筋爆起,破口大骂,直到老罗站出来对方立刻偃旗息鼓,老实交钱。
不管那些水果贩子如何穷凶极恶,一会儿叫我别出市场了出了就横尸街头;一会儿说明天就砍我全家,却没一个人敢对着老罗吹胡子瞪眼,我看着老罗那看起来挺慈眉善目的黑脸,心里充满疑惑。
等胖子骂骂咧咧的把车挪走后,我和老罗走回值班室,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疑问。
老罗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拿起他的大茶杯喝了一口,悠悠说道:
“我才来那会儿,那些人是直接闯进去放,连钱都不带缴的。当时市场的人找了东子,东子又找我来,当时有几个彪子说要卸了我和东子一人一条腿。”
关云长?还整个单刀赴会呢?我听的如痴如醉:
“那你肯定把他们反卸了。”
“不至于,以后还要长期照面,谁想天天看着几张哭丧脸啊,那天恰好我以前几个战友来这边找我,加东子我们一共五个人,对方可能有二十来个人。”
“你们把那些人全整趴啦?”
“战友来了,心里高兴,没控住量,有一战友后来喝进医院,结果一进去隔壁床跟见了鬼似的大喊大叫,旁边刷拉拉进来十几个鼻青脸肿打着绷带的家伙,原来那附近就那一家医院啊。”
我听后心中大定,对老罗的威慑力也有了一个最直观的评估,这么稳妥的靠山在背后支撑着,这下可以放心大胆的横行霸道了。
但后来的事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俗话说的好,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更何况我这边杀了本地贩子,还给北疆贩子留好处,市场开市以来从来没有人敢犯此天下之大不韪。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这群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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