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又起个大早，这次她没有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找了近一点一个老人家，专门给人家看日子，红白喜事的大日子都看，要家里屋子朝向，家里屋主和几代男丁的生辰八字。许多人找过他，说不错的。
看着说动手的日子是九月间。小义说到时候他回来 ，先前的一些事情还请老头老娘操心着。还有孩子今年中考。
桂兰和向东都点头让他们放心，家里的事情有他们，好在大女儿不远，小女儿打个电话也能回来，放心。
先去把砖瓦订了，放了一部分订金。
他们走后，桂兰还沉浸在儿子转头的幸福中。跟小四打电话的时候说小义和春荣两个人临走时候态度大变，像要是好好过的样子了，把他们的话转述给她听，然后叫她把她答应的钱准备好，到时候买东西就随时要打回来。
小四有点疑惑，怎么两个人一下子就好了，比生病还好得快？突然开窍了？不大可能吧。桂兰说，他又不是坏人，就是有点糊涂，再加上老婆也是有点那个，过年吵了几次嘴，他舅老爷（鹏鹏舅舅）来说了他俩，说他父母在家不给他带孩子，不给他种田，他吵了没有？嫌他俩这样吵对他老婆影响不好。
桂兰喜滋滋的，说春荣兄弟的话很实在，应该有作用。小四还是不大相信，好话歹话不知说了多少也没用啊。这些年，她看周围人，除了奶奶因为衰老而变得柔软些，没人改变。
打电话跟二姐说，二姐嗤地笑了，说：“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唉，他们要是这样装下去，那倒也能哄着爸妈开心，只怕好景不长。看着吧。”
“唉，多没意思，这就是我们俩讨人嫌的原因。”
“你那个小刘呢？”
“应该在出差吧，我跟他说了，他说给点时间他在考虑这个问题。”
“考虑什么？戒酒？”
“不知道，我没问。应该就是算了吧。”他肯定和自己一样不忍心当面就那样说，人情世故，他是通透的。
“要是有这个毛病确实还是断了好。”
“嗯。”
“不要舍不得拖着。”
来江城那天下午，他打电话，小四接了，他说他在楼下。
小四带上门下楼，发现他站在楼梯拐弯处。还是去年见面时的衣着，脸似乎圆润了些，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微笑着看着她，把袋子拎起来递过来：“这是我妈在家做的花生糖和炒花生，你先拿上去。”
“呀，我可什么都没带。”
“你先拿上去，我们下去走走。”返回开门把东西放在桌上，一起下楼。
“你都不请我上楼？”
“太简陋了，不好意思。”
“我猜你今天回来的。”
“是的。你上班了吗？”
“不上班都不想来，在家过年很热闹。你不也是吗，手机都不开。”
小四笑笑，自家今年过年也很热闹，这个热闹她不想和人分享。在姐妹间怎么说怎么骂都行，在别人面前她不愿意说，似乎有这样的哥哥有损颜面。他居然是哥哥，这两个字她都不愿意想起。
“那当然，过年就吃喝玩乐，一年就一次，使劲地吃喝玩乐。”
“怎么没长胖？”
“没有吗？”她摸摸脸。“不用安慰我。”其实，她还晕车，坐次长途车就消耗了些。早上没吃，到了这有点头晕胃胀，就吃了袋方便面，脸就小了点。
“还是胖点好。我姐也说你瘦。”走到江边，靠着江边公园的栏杆。青梅不习惯和他面对面，侧着身子看着远处的轮船，有的船一动不动在江上停着，看着水波，那船似乎又在乘风破浪。
她想起姐姐说的话，低了头，咬了一下嘴唇。
“我回去也和我姐说了，跟我爸妈没说。”
“是不是姐姐不看好我？”
“两个姐姐都有些担心，你工作忙还有应酬多，还有那个。”
“知道了，上次和你说过，我在考虑。给我点时间，你相信我吗？”
青梅心里是没底的，但是还是点点头。他说往前走走，找个吃饭的地方，青梅想着，这次请他吃饭，算还个人情吧。
他的电话响了。他抱歉地看了她一眼，青梅就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随意沿着栏杆边走着，每个栏杆都拍一拍，圆的栏杆顶，粗糙的凉凉的。
他追上来，说：“临时有点事情。”
“没事，你去忙吧。”笑着，不知道脸上是不是写着失望，他满带歉意地看着她。“真的，没事。”
他低一低头说：“给我点时间。”
“嗯，去忙吧。”
他站着看着她。
“真的没事，去忙吧。”
“陪我走一段，我去打车。”他上前拉了她的手朝沿江路走去。等车的时候，他抓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了一下，快速地在她脸上贴了一下，热热的，好像是他的唇。轻声说：“回头我再找你跟你说。”
一个人往回走，江边的初春还得显得有些萧瑟，树光秃秃的。江水大多数地方阴沉昏暗，远处有一片水面在夕阳下波光粼粼。
前面江堤避风处有炸麻辣串的，风里都是香味，几个人边走边吃，她看着肚子饿了。
也炸了串臭豆腐和蘑菇。撒了许多辣椒和芝麻，又辣又香，吃完，感觉嘴唇都肿胀了点，从喉咙到胃都热乎乎的，觉得胃口好多了。在楼下又吃了炒面，把早上的中午的都补回来了。
上楼收拾了床铺，洗洗，坐被窝里看了会书，忍不住闻闻被子的阳光味，以前在家，冬天经常有这个味道。
夜里肚子疼醒了，一阵阵地钻着疼，自己揉揉，不行，疼一阵想上厕所，披了衣服去厕所，又没动静，刚躺下又疼，出虚汗，折腾了几回，拉了几次肚子才好了些。
到天亮肚子一直幽幽地疼，上厕所也不管用。唇干舌燥，又冷又困。早上终于好了些，要是有口热水热粥就好了，自己懒得下楼，太渴了，爬起来，头晕，从热水瓶倒了点水，有点烫，在水龙头底下兑了冷水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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