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幺叔因意外突然仙逝,前天收到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他一生乐观健朗,谈笑风生,没想到他如此活跃的生命在63岁戛然而止。
昨天一早,我们孝子一行人送幺叔最后一程。匆匆行礼后,随着阵阵炮鸣,我们缓缓走向村头的车队,一齐向市区殡仪馆驶去。一路上无话,只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
到达殡仪馆,感觉肃穆庄重,四处静悄悄的,除了进出的工作人员没什么其他人。想到幺叔一推进去就只有一摊灰出来,难忍心伤。大家在休息室等候,感叹人生世事难料,一切纷扰杂乱不过尔尔,不时地叹息与沉默。那时那刻,每个人心中一定有着对生活,对生命的重新定义与审视吧。
一个多小时后,火化完毕,堂弟抱着骨灰盒叫着“爸爸回家……”,伴着声声呼唤,我们一行人又原路返回,一路又是无话。
返村后,车子都在村尾后方停下,由于不能走回头路,我们只能步行田地小路从村尾绕村一圈后陪幺叔回家,再入土下葬。一路又鞭炮声声,我和姐落在了队伍之后,中午11点多的太阳正辣,我们受着炙烤往前走。晒得好难受,而且从村尾到村头还有很长一段路,我有点烦躁,姐说:算了,我们有将近30年没在村子里走过了,今天走一圈就当是回顾一遍小时候生活过的地儿吧。听姐这样一说,倒是释然了。
幸好有些风,我包里有件长长的薄衫,我和姐一人牵着一个衣角,把它罩在我们俩的头顶,就像小时候一般,姐妹俩相依而行,这样感觉凉快了些。我们索性放慢脚步,边走边看,搜寻村子里留存于脑间的记忆。
村后的田野一望无际,正值夏季,所有的农作物都不约而同地展露着浓郁的绿,层层叠叠,在风中此起彼伏,路边不知名的花草相映成趣,各色蝴蝶与蜻蜓追逐嬉戏,周围的一切热闹非凡,无不显示着蓬勃向上,热情洋溢的生机与活力。可就在这样一个生气盎然的盛夏,我的幺叔却没有了声息。
穿过田间小路拐一个弯,就来到了村尾处,村尾只散落着几户人家,前面是一条不窄的河,在太阳光照耀下,河面波光粼粼,岸边的水草随风舞动,河面上时不时地泛起一圈圈涟漪或冒出一个个泡泡,肯定是些顽皮的水生物在嬉闹玩耍吧。
我不禁感叹:世间处处都涌动着新鲜的生命,也时刻伴随生命的消逝,两者共生共进,相依相存。面对生死,唯有敬畏!
姐姐的童年几乎都在村子里度过,她的记忆明显比我多,她不停地给我介绍村里的一切。
村尾还遗存着她印象中的两间青砖队屋,她说小时候在这里帮二叔家照看过鸡。再往村中走,她便一家一家地向我介绍是谁家的房子,房子里哪些人哪些事,她都能清晰讲出,可我完全模糊了,离开村子时我太小,那些人名与真人根本对不上号,毫无印象了,但是我依然饶有兴致地静静地听她讲述,好像要竭尽全力地挖向记忆深处,探寻并恢复我儿时历经的一段影像。
在人生路上,每个人都在彳亍前行,演绎着不同的生命轨迹。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慢慢远离了那个将我们带到世间的最初的地方,那时那刻的鸟语花香已渐行渐远,即使回头,再也听闻不到。但是,无论走过什么样的路,拐过什么样的弯,飞得多高多远,身处何方,每个人内心深处里总会对生命的来处留有一席之地,对其心怀感念,长久温存,无数次梦中相会!
现在,幺叔静静地躺在了村头外的田地里,与生他养他的那块土地融为了一体!
永远安息吧,我的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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