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红华
女人卸下围裙的时候,新闻联播已开始。
忙了一天的女人终于可以喘口气,歇一下了。她上了一盘菠萝,逐一递给捧着手机的男女。
一夜未眠,今早七点半,女人才忙完。囡囡生了四只小囡,也就意味着这一夜,女人的等待是漫长的。有时候,想在沙发上躺一下,这边囡囡又有动静了,女人不得不重新回来。
后来据说,女人就搬条凳子,弄个靠垫,坐在旁边,照顾着待产的老宠。硬是熬过来了,这一夜,你都无法想象。
夜色里,她看上去,更像是背负着一个人的河流,在孤独地行走,感觉像背负着一个至亲的人,赶往一张分娩的手术台。
“不要吵我。”实在是疲劳,女人交代了一句,关上卧室门,拉上窗帘,闷头便睡。请不要打扰她,一直安静,梦里没人。
她只是个小女人,也许只知道烟火的真实,所以她也需要休息,想着自然醒的每一个清晨。
中午12点左右,女人懵懂着醒了。
“要起来,烧一锅年糕汤吃吃,这么多人。”她想着大家的中餐,其实这会儿,她要烧给吃的这些人,你不叫她们,估计还都在睡。
女人系上围裙,在灶间忙起来。切六七条年糕,又把满砧板的青菜,放入一大锅的清水煮。一大碗,又一大碗,三小碗依次捧到桌上。除了汤年糕,她又做了手抓饼,蒸了几个鸡蛋和包子,生怕大家不够吃。
人都有喘口气的时候,女人,真不容易。
她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下午,她要先去开会儿店,生意再怎么的,都要去做才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菜场转转。这几天,孩子们都在,阿姐、外甥女也在,她要做些好吃的,家里人也难得这样聚在一起,她心里高兴。
我把热茶送到她嘴边,她放下手中活,双手捧着喝。“喉咙里燥,都要结壳了,这下舒服了一点。”
“歇一歇,人都有喘口气的时候。”她朝我看看,“你是晓得的。就忙完了。”
她像个日夜兼程、长途跋涉的人,不知疲倦、往返奔跑的人,她背着对家的慈爱和悲悯,抚摸着烟火,也抚摸着自己留下的伤痛与泪痕。
等大家吃好,她又开始收拾桌子,洗碗,处理垃圾。后来女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赶紧给她盖上毯子。
我午睡醒来的时候,女人又在灶间忙起来了。一大堆的菜旁边,她坐在小板凳上剥冬笋,看来晚上有冬笋腌肉吃了。煤气灶上,猪脚已炖在大砂锅里,鸡爪也卤了。
“噶多菜。”
“噶多人,要的。你顾自己去,又帮不了忙。”我只好又去倒杯茶给她喝,她的喉咙里肯定还是燥的。搞点小服务,我还是可以的。
女人喝完,我拿回茶杯,心里想,人都有喘口气的时候,一天折腾下来,女人,真不容易。等下,给她按个背,她喜欢的,会舒服一点。
而今夜,我写下日志,喊出家人的共同心声:喝口热茶,看会儿抖音吧,里面有你最喜欢的美食。或者就削个梨,看会儿外甥女推荐的韩剧。在家里,没有什么是要一口气做好的。
卑微俗世,人都有喘口气的时候,累了,就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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