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秋,寒意来了,蚊子都藏匿了起来。我已有些时日不见它们的影踪,暗自庆幸夜里再也不用熏香,再也不必受它们的侵扰了。
可好景不长。深圳的秋来得一点都不干脆,寒还没上骨,就立转夏了,甚至夏比秋长,叫人分不清是夏是秋。近几日气温骤升,三两只蚊子闻讯而来,蠢蠢欲动。
深秋的蚊子最精明,它在你身边若有若无地存在着。清醒的时候从不见它人,一等你迷瞪起来,它就蹑手蹑脚地过来了。那声音细细的,轻微微的,像游丝那样纤长。沉睡的人,哪能觉察得到!要不是它下手太毒,恐怕残躯一晚上都任由它消遣了。也只能在早上照镜子时从脸上多出的密密麻麻红疹子知道它曾来过。
昨夜那两只强悍的蚊子又来了,在梦和现实的交叉地带,我原本努力地忘却它的存在,但被它咬过的地方又痒又痛,它又没有收手的意思,我只能从梦里跨回现实了,用清醒的认知来对抗它的存在。
想抓住它,我得先学会舍身,让它忘乎所以,掉以轻心,然后我再慢慢探探它的路子,找准时机,来一个一网打尽。可任凭我怎么敛声屏气,聚精会神,都无法锁定它的位置,只闻见一阵阵风若即若离地从耳边飘过。
我等得不耐烦了,想提前收网,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说不定一逮逮个正着。再怎么着,我也是家里徒手抓蚊子的高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目标,然后慢慢摊开手,发现又扑了个空,白白扇了自己一耳光。
被愚弄后的我老羞成怒,闭上眼睛,哪里有声响就拍哪里。左一脸右一脸,左一臂右一膀,仍一无所获。在我开始消极应战的时候,它的战斗激情却被激发出来了,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开始挑衅我了。
自知身手愚钝,难敌四手,便临阵倒戈,落荒而逃。
我躲进被子,请求休战。暂得一息安宁,可一探头,它又追上来。旧病没好,又添新伤。
看来睡是没法睡的,索性起来涂点药膏。刚涂上时清凉凉的,尔后火辣辣的。一照镜子,满脸红疹,右手臂内侧隆起了一长条疙瘩。
这贪得无厌的蚊子啊,这分明是拿命在吸血!
整个夏天我都没见过如此强劲的对手,而今到了秋天,它们一个个幻化成精,莫非它们为了顺利过冬,练就非凡身手,不惜生命也要抓住最后一点囤积粮食的机会?
原来动物和人一样,只有到了危急时刻,才会下定决心苦练看家本领。可惜有时候人还不如动物,即使到了要紧时刻,也懒得开动。
我已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可两手空空,心无所依。近又颓唐,不思进取,踟蹰良久。
一想到这里,忽然对它们肃然起敬。它们虽然扰了我的清梦,但转念一想我应该感谢它。或许它们是上天派来督促我上进的使者,前来催我早日起床,让我趁着濛濛日光驾舟远航,好弥补这些年来虚掷的光阴。心中不觉多了一股动力。摊开纸笔,开始一天的劳作。
——写于2020年11月8日
作者简介:秋青,90后写作者,热爱文学和写作,已创作50万字,多篇散文被地方官媒转载。个人公众号「秋青写文」,记录生活,寻找生命色彩,让每个人都能从此汲取平静的力量。现居深圳,从事文案策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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