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感冒了?”
“嗯。”
“给你,每天口服三次。”
他望了一眼新包装的双黄连,我静静地望向了他。
他是我这段时间的同桌,也是我最后离开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一)
“你知道么,两个人的相遇往往是久别重逢的开始,我跟你相遇了。”
“嗯。”
我有的时候在怀疑他的屁股是用什么物质材料做成的,可以一整天不离开座位,就算是挪动一下也好哇。刚刚的思路竟被他这一声低吟的“嗯”打乱了,无头绪想起了他还没上厕所的情况。
“你一整天都不用上厕所的么?”
“嗯。”
我抓狂起来,不断地梳理着发型,好让自己认为这是在平复情绪。
“你真可爱。”
“嗯。”
(二)
“好好好,只要你不生气,我这就去给你买酸奶喝。”
“大叔,给我来一沓你这里最贵的酸奶。”
“来来来,喝。”
“嗯。”
(三)
我去留学生交流会之前捎上了活动发起人,跟我年龄相差两三岁的大学生。
“听着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唉,国内的教育没国外这么开明。”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人民教师。”
“一个人吃哦,哆啦A梦饼干。”
“嗯。”
(四)
“那我想拥抱你。”他说完后就把身体靠的更近了,用双手抱住我的腰。
“你做什么啊?”我笑着看向了他。
“我想跟你做朋友。”顿了顿,他又说到,“想珍惜你。”
(五)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周围很多人讨厌你。”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当初我一直想跟你成为朋友,你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反应?”
“就是你也想跟我成为朋友的反应啊。”
“因为周围人都这么说你,所以我怕我跟你成为朋友后......”
“没事没事,你能说出来真相就好了。虽然这个真相会让我伤心一会儿。”
(六)
“你怎么还没走?”
“因为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为什么要等我?都六点十分了,下课都有四十分钟了,你足足等了我四十分钟?”
“我也没瞎等啊,我写作业了。”
“要是我毁约了,没回来,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了,让你在这里等我,你会怎么想我,你会去吃饭么?”
“不会怎么想啊。那我就一直写作业到晚自习七点咯,不吃晚饭常事了。”
“走吧,吃饭去。”
“好。”
(七)
故事讲完了,我的心也寒了,在离开前,我说出了一切,但那些真的会是事实么,还是说我原本就知道,却一直在搪塞自己,“他不会这样的”。
(八)
我是一年前跟他做了同桌,一年后又做了一次同桌,这是最后一次,我们组合成同桌的次数只有三次。
那天,他喉咙不舒服,我在询问了一些是否是过敏性季节的感冒和天生的状况后,于中午跑回了家,拿了新包装的双黄连就往学校跑。大中午的,而且我家离学校的路程是一个多小时。急急忙忙吃完饭后隔着正常吃饭的时差赶回了学校。“给你,每天口服三次。”
那天,因为摸了他一下脸,他就生气了。于是我这个懒人隔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迎面跑下了楼,在刺骨的寒风里破音对那个大叔喊道,“大叔,给我来一沓你这里最贵的酸奶。”因为我知道,他喜欢喝酸奶,每天照例一瓶吸允起来,我当然记得。当时不解的是别人可以摸他的脸。
那天,坐了三个小时的地铁,回来的时候全程站着,那盒哆啦A梦的饼干也是我通过不断的积分换取得来的礼物,天下哪个活动会现场可以免费送你东西,还不是要手机微信扫码后赢了之后才给你的吗?当我选择坐摩的而不要我爸送我去学校的时候,我是这么回答的,“赶时间”。后来,当我像捧着我的一颗活生生跳动着的心脏的时候,说出“一个人吃哦,哆啦A梦饼干。”的时候,他说的“嗯”在后来是被全班同学分着吃。
那天,我跟他一起去外面吃饭,说出了很多我不敢在别人面前说的话,因为什么,或许是这个学校的风气不好,而我又做了非常正义的事情,以至于有人说我这是打小报告,所以我也会很纳闷,难道说检举别人抽烟的行为算得上是打小报告么?一路上聊了很多,也向他提出了我对他很多做法的不解,原来的原来就是周围人讨厌我,他便不想跟我做朋友。
那天,他抱着我说“我想跟你做朋友,想珍惜你,”的时候,我是有那一刻的冲动,也想仅仅抱住他,可当时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那天,他等了我很久,我哭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因为从来都是我等别人,而等我最长时间的人也不超过五分钟,他是第一个,等我这么久的人。
(九)
这个故事要说完了,在夜晚的时候,我也将要用酒杯与空气对杯,畅饮下这无神的夜色,与谈资论调间,将真话用笑话的语调说出来。“谁人惧怕往事如风,若何表里不一行走世间”。他想,他是没有目的付出过,也是有目的付出过,他就是这么刻意想拥有一位朋友,可以给他哭泣的肩膀,渡过这只属于他一人的寒冬。可惜,这一切的使然,都源于他的一厢情愿,源于他的真诚真心,源于他的真实现实。
“他说你走路的样子有点怪。”
“好像说过这句话的只有一个人吧。”
“他说你有点不真诚,有点虚假。”
“哦。”
“他说他之前不愿跟我成为朋友的原因。”
“因为周围人都讨厌你。”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跟你说了么?”
“呵呵。我当时看出来的。”
“他最近捧着个《论语》。”
“是的,我知道,他还对我他不配成为我的朋友,因为他没有我厉害。”
“我当时说哪里哪里,他就说你最厉害了。”
“他说过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是啊是啊。”
我跟我前桌相互对视后,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我不认为一个可以把自己所认为的朋友的陋习与缺点告诉自己另外一位朋友的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也怕他将我的所有事情和秘密都都抖出来。”
“我还能再说什么?”我转头看向了我的新同桌,他仍旧那个态度——为什么你还是在意你的那位同桌。
我的新同桌看向了我,笑了笑。
“你真可爱。”
“给我个拥抱吧,我还没被人拥抱过。”他立刻就展开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也紧紧抱住了他。
我知道,我说的第一种可爱是傻得可爱,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可爱,那种别人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个想法的可爱,那种别人摸他脸他对我说他把别人当成玩物而把我当成人的时候的可爱,那种明明不愿意被人搂搂抱抱却不说出一个“不”时不拒绝的可爱,那种在我受到被人嘲讽讽刺时却不敢作声的可爱。我拼了所有就是为了能用这般刻意去获得一位朋友,就是想用尽全力保护着这一个可以让我珍藏好多年的回忆,最后还是我想错了,他根本就不是成为我朋友中的那位,强扭的瓜不甜,深沉的爱承受不了。
于是,我想好了,这便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是自愿的,这一切的结果都跟他无关,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就是这么渴望得到,就是这么会容易失去身边所爱。
长大,真好,能够懂得,也能够理解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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