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要学做重阳糕吗？”画吟一脸神往的说：“如果圣上喜欢，您就能侍寝啦。”
明清瑰笑了笑：“又没要求必须要做，本宫就不凑热闹了。”
“夫人！”画吟不赞同的看着她：“您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圣上一面了！您就不怕圣上忘了您么！”
“忘了便忘了。”明清瑰表情淡淡，心说我巴不得他忘的一干二净想不起来我这么个人。
“夫人您怎么能这么想？”画吟弯腰凑近了明清瑰道：“能被圣上记住多好啊，会有各种赏赐，旁的人也不会瞧不起咱们。”
“怎么？你被人瞧不起了？”明清瑰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好笑吧：“自己瞧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瞧得起你。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又怎么能让别人觉得你高人一等？你若是觉得侍寝那么重要，看到圣上那么重要，不如本宫去三清宫外给你跪求个恩典，让圣上收了你。”
“夫人！婢子惶恐！婢子不是那个意思！”画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明清瑰仰着消瘦的脸盯着房梁轻声说：“起来吧。”
“谢谢夫人！”画吟起身退至一旁，书言顶了她的位置上前侍奉。
“姑姑，本宫说了几遍，炉子里不要燃香，本宫闻着不舒服。”明清瑰无奈的看着闫姑姑忙手忙脚又把香炉盖子掀开灭了香。
“夫人，您试试看这种香，婢子真的觉得有凝神的效用，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闫姑姑拘谨的捏着灭了的香：“咱们这香炉从布置好就没用过，多可惜。”
明清瑰闻言笑了：“没味道的香你燃它做甚。那香炉本宫不是让你放炭火了么，要不是你不放，它可没能闲着。”
“是婢子的不是，婢子这就去放。”闫姑姑看着她没有神采的眼神心里一紧，立马敛衽去做。
“算了吧，怪闹腾的。”明清瑰起身步入暖阁又钻进了被窝里。
明清瑰不过刚刚躺好，琴声便开了槅扇道：“夫人，圣上传口谕让您去温室殿。”
明清瑰有些惊讶，还有些紧张，心里思索是出了什么事，面上挂上了焦虑：“更衣。”
温室殿——
“那是涟妃吧？怎么消瘦成了这般模样？”伍柏溪看着坐在靠近上首位置的明清瑰有些困惑，对着身后的魏姑姑道：“本嫔记得上次见她她脸上还有血色。”
“许是染病了吧。”
“朕传唤你们过来，是为了两年一次的冬狩。”凤宇宁脸上的笑容如这群人初见一般，分毫不差：“今日回去便可开始准备。至于为何要让你们亲自过来，是因为想问问看，有没有谁不方便去。”
凤宇宁话音刚落，明清瑰就抬头道：“圣上，臣妾不方便。”
“如何不方便？”凤宇宁面上看不出丝毫不满，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这样吧，一会儿朕亲自替你解决你的不方便。”
“我、臣妾……”明清瑰一脸诧异，吐出几字便被凤宇宁堵了回去：“除了涟妃外还有谁有异议么？”
“皇帝表哥，我要准备什么啊？”顾宝灯歪着脑袋问。
“严恒，传折子。”
“喏。”严恒一甩拂尘，指示景枝、景桥、景桦、景杳下去递折子。
“折子上的东西是必备的，除此之外你们随意。”
“喏。”众人应下。
“圣上，我们要去多久啊？”赵香芝合上折子后抬头笑着问。
“九月十二就出发，来回路程大约一个月，在北漠能待上十日左右。”凤宇宁睥睨下首问:“还有什么问题么？没了就回吧。”
“喏。”众人闻言便知该集体告退了。
凤宇宁眼见着人都走光了，扭头对瘫在椅子上的明清瑰道:“说说吧，你怎么不方便了。”
“臣妾体弱，不宜远行。”明清瑰仰脸示意对方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臣妾都成了这副模样了，圣上看不到吗？”
凤宇宁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好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朕看到了，但是你必须去。这事没得商量，哪怕你殁了，朕也会带着你的尸身去。”言外之意让她少搞事情，别今天染风寒了，明天腹泻了，后天又怎么怎么样。
“皇后不去？”明清瑰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的小说里这次狩猎活动帝后会在一处，但明清玫却不在这里。
算算刚刚殿内的人数，五大世家，两个寒门，一家与他国皇室沾亲带故，八方存在，道不明的势力所属。
“是。”凤宇宁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你想和皇后一起去？”
“这是您的安排，和臣妾想与不想没有关系。”明清瑰低眉顺眼说了这么句话，想了想试探着问：“假使皇后去了，臣妾是不是就不需要去了。”
凤宇宁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以为她是代表明家，他心里叹了口气，顺势应下：“是。但是皇后不能离开，她要执掌后宫，还要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明清瑰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啊……”她强行咽下想说的话，只道一声：“喏。”有些事，她的身份，不适合也不配问原因。
“臣妾明白了，臣妾会好好准备的。”明清瑰起身行礼：“如此，臣妾便回了。”
“走吧。”
凤宇宁看着她的背影，呷了口茶，对身旁的严恒说：“和她交流太累了。”
严恒压低腰身道：“涟妃心思太多。”
“是。”凤宇宁明白他这个心思太多是什么意思，叹息道：“成天想东想西啊……净会自己给自己添堵。但凡想法单纯点，也不会消瘦成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虐待她了。等她回头被贵妃她们针对了，还能寻死觅活了。”
殊不知，一语成谶。
九月初九揽茝殿——
“夫人，您今日要穿这件鹅黄和柳绿的衣裳么？”琴书见明清瑰视线多在她手上停留了一阵，便敛衽问道。
明清瑰看了看另外三个人手里端着的衣服，点了点头。
更衣、上妆、绾发结束后，闫姑姑在明清瑰发髻上插了一支修剪好的菊花，又在她的腰上系上了茱萸囊。
明清瑰看着自己脑袋上的黄菊花，觉得傻兮兮的，哭笑不得：“一定要戴？”
“这是自然，娘娘人美，戴花更是人比花娇。”闫姑姑笑呵呵的。
明清瑰看着琉璃镜中的人像，琢磨了一会儿后啧啧道：“用这副皮囊去饰演林妹妹是极好的。”
“林妹妹？哪家的姑娘？”闫姑姑有些迷惑不解。
“话本子里的人，不必在意。”
“哦哦。”
“夫人，您先简单用点膳食。”画吟一边布膳一边说：“回头尚食局会送来重阳糕，那个呀，可好吃了。”
“好。”
然后刚吃完早饭的明清瑰就看到被人端进屋的九层五色重阳糕，最高的一层上面还有两只造型别致的小东西。
“这是个啥？羊？”明清瑰用筷子夹了起来仔细观察了好半天，只能认出来这东西四条腿，有两只角。
“是。”琴书看着明清瑰有些困惑：“这是咱们凤妺百年来的传统习俗，夫人您怎么好像不清楚？”
明清瑰闻言表情一僵，强颜欢笑似是不经意的说：“本宫以前性子不定，不爱这些。”她本想再解释几句，但是一想到这都是明府的人，若是她说的太详细她们去“对口供”就完蛋了，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夫人，点灯吧。”闫姑姑递上火折子道：“点上蜡烛灯，吃口重阳糕，今天的重阳节啊，咱们就‘登高’了。”
明清瑰点了点头，喝了一小口菊花酒，配合她们完成了这里的习俗。
“夫人，您要去御花园走走吗？”书言一边奉茶一边道：“凌霜园的菊花应该会很漂亮。”
“不了不了。”明清瑰连忙拒绝——这个点，凌霜园应该有一出大戏，她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重阳节就该赏菊啊，您不去看看多可惜啊。”画吟道：“今年不去，等到明年的元秋宴，想随意看看也不行的。”
“本宫又不懂花，有什么好看的。”明清瑰有些无语。
“夫人，贤妃夫人来了。”浅衣入内通传。
“知道了。”明清瑰闻言起身正准备迎她几步，落日、落月这两个小太监便打了帘子请殷玥入内。
明清瑰见此想着客套话，脑子里过了一遍便迎上去笑着说：“你们这几个懒惰的，贤妃都到门口了才通传我。妹妹来，快坐下。”
“闫姑姑，去把汤婆子拿来。”明清瑰拉着殷玥坐好扭头吩咐了一句。
“不用，我带手炉了。”殷玥冷冷清清的说：“别忙活了。”
明清瑰闻言尴尬的坐稳当，看着她笑着也说不上话——她续航能力不行，刚刚那一段儿已经是她全部的客套了，这已经是社恐最大的努力了。偏偏殷玥也是个话少的，之前她去贤安殿串门子也是这样尬在了椅子上，然后她再也没去过。
虽然她挺喜欢殷玥的（长相气质的），但是按理来说她跟殷玥不熟，殷玥的性格应该不会闲着没事来串门儿叭？
“涟妃就不问问我来做什么？”殷玥半阖着没有情绪的眼睛，喝了口茶后一边放下茶杯一边问。
“贤妃来干嘛呀？”明清瑰真是觉得尴尬的发麻，她还真得顺着贤妃的话问。
“闻说你怕冷不爱离开揽茝殿，猜你今日该是不会去御花园赏菊，我命人送了几盆过来。”殷玥道：“你回头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我今日来是问你要样东西的。”殷玥扭头看着她道。
明清瑰有点懵：“要什么？”
“你的血。”殷玥淡淡吐出这三个字，就好像问明清瑰今天吃没吃一样。
“啊？”明清瑰一脸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殷玥道：“你只说你给是不给。”
“啊，啊这……”明清瑰艰难开口：“为啥啊？”
“养花。”殷玥说出来的理由让明清瑰觉得她在开玩笑。
“养什么花？”明清瑰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她心说这都是小说世界了可能有什么都正常？那她问问看？
“久生花。”殷玥嘴角勾上几分淡淡的笑意。
明清瑰脸上带上些许复杂，看着众人也不知该作何反应，舔了舔嘴唇，道：“那，行吧。”
“放心，我有药，不会留疤。”殷玥对身后的宫女艾草伸出手，艾草将一个盒子放到了殷玥手上，殷玥一边麻利的开盒子摆好工具一边解释：“我觉得你面相特别，血说不定适合养花。别怕，刀刃上有麻药，也不会疼。”
明清瑰配合的伸出手，殷玥用说不上来是什么材质的瓶子接着血液。
“你不怕？”殷玥见明清瑰盯着自己的血淌进瓶子里，有些惊讶。
“我为什么要怕啊？”明清瑰有点懵——她以前采集血样的时候也是从头盯到尾，除了高中第一次采血检测肝功能从头盯到尾后来吃饭回想那个画面想吐以外，后来都没啥感觉，就是有点疼。再者说她连献血都参与过，现在除了方式不一样，这和她无偿献血有什么分别。
“用血来养的花还有哪些啊？”明清瑰一边顺从的接受殷玥的包扎一边问。
“有十几种，基本上都是药用。”殷玥没听出来明清瑰是试探她以血养花是否常见，还以为她只是好奇。
“哦哦。”
“好了。早晚涂一次我给的药，等花开了我送你一朵入药。”殷玥收拾好东西麻利的准备走。
明清瑰看着都要走到门口的殷玥有点懵，顺嘴秃噜道：“不再坐会儿了？”
“不了，血还是新鲜的好。”殷玥平平无奇的说出有点惊悚感的话。
明清瑰“嘶”了一声，闫姑姑立马问她是不是手疼。
明清瑰摆摆手表示不是，心说手倒是不疼，就是发现了殷玥这姑娘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来直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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