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整,大巴坐满乘客后出发。他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身边坐着同伴,另外还有两个同伴坐在另一侧的座位。现在都将近冬天了,尽管窗外阳光很大,但车里却还开空调,而且风口正冲着他后脑勺往下吹。忍一忍,他心想,于是用右手挡在后脑勺防冷风。
大巴开出十来分钟,在盘山公路的一个坑蹦跶了一下,他身旁的同伴在这时一下子站起来,仿佛跟着大巴一同蹦跶起来的。“注意一下,注意一下,大家,”同伴宣布道,“打劫!”说话间右手已经从兜里拔出枪,站在走道中央,摇摇晃晃对着整车的乘客,看起来紧张得有点神志不清。另一侧的两个同伴随之起身,但是首先是对第一个同伴说,枪,哥,枪拿错了哥!第一个同伴把随着手发抖的香蕉放回,拔出一把真枪。车厢里乘客间总算出现一丝不安的氛围。
他还是坐在位置上,任由另外三个同伙叱咤车厢。山路变得坑洼,车子更晃。同伴们在乘客的交头接耳声中吼叫了一通,收效甚微。因为看起来真的很不专业。拿枪的同伴恼羞成怒,把枪对准他。他看同伴,又看看枪口,离得那么近,枪管里的锈迹清晰可见。车厢里乘客间的不安氛围又增加了些。同伴把枪退后了一些,接着扣动板机。果然,枪声响起的短暂停顿后,乘客们陷入慌乱,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该哭的哭,该晕的晕,该喊救命的喊救命。枪声离他太近,耳膜震颤。他觉得不痛,但这时候应该闭上眼睛,并且在后脑勺挡冷风的手掌应该软绵绵地掉落。他这么做了。
大概十分钟不到,三个同伙重新回到车前,手里提用双层红色塑料袋装的战利品,从前门下车。他听到三个同伴下车的声音,于是睁开眼,也站起来下了车。
他和三个同伴往车开的相反方向一路狂奔,直到四人跑到大汗淋漓才停下。同伴亲枪,高声说道:“好一把发令枪。”另一个同伴接话道:“好一个空包弹。”第三个同伴举起红色塑料袋在空中打转。笑声伴着战利品的哗哗声在山腰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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