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睹你的芳颜,我煎熬了三年,今日,我终于随了愿,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柴尔龙海,这就是我梦里常回的祁连山。
2016年,我协助袁玮踏勘祁连赛道,比赛期间承担了志愿者工作,主要负责通讯保障,2017年,我完成了野性祁连21公里组的比赛,赛后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去看看柴尔龙海,一定要翻过这个垭口,也不枉我毕生从事的水资源事业。
一、精心准备
要说准备,我从去年便已经着手今年的赛事。我因为长期在高原工作和旅行,在海拔6000米以下适应性很好,除了坚持每月4次的长距离攀爬高山,提高腿部肌肉力量外,再不需要其它的刻意训练。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坚持完成了20多次爬升超过2000米,距离超过30公里的大强度训练,同时坚持在家庭健身房坚持核心肌肉锻炼,到比赛前,感觉肌肉特别是腿部肌肉力量明显加强。
对这次比赛,我重点考虑的是防雨和保温装备,至于自备食品和水都一直按照自己过去养成的30公里无补给的习惯配备,在赛前挑选了BD的冲锋衣裤和鸟的薄抓绒,这些装备和物资,可以完全满足在24小时以内的防冻和基本生存需求,因为我知道一旦在垭口的巨石阵受伤,遇到不好的天气,由于垭口到达性差,救援人员及其不易到达。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二、我的担心
通过整整两年的系统训练,参加了多场马拉松和魔山国际越野赛和普者黑的越野赛后,渐渐有了想跑野性祁连的信心,2018年终于如愿,参加52公里组的比赛,承蒙马总、袁总的抬爱,同时被选为战队成员。因为我从事的是河西走廊内陆河流域水资源的研究工作,对祁连山区的气候、地理、地形、地貌非常熟悉,也了解祁连山说变就变,并且变的不可预测的脸,所以一直担心比赛期间的天气,说句不客气的话,在理解祁连山区天气变化上,我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因为我历时20年,跑过山区的绝大多数湖泊、沟道和山峰,3个流域近56条河流我基本都去过。根据我的经验,7月15号至25号期间,山区一般都会发生较大规模的降雨,而赛事恰恰就在这个期间,前一天兰州的雨大的可怕,我更加担心赛区的降雨。既然已经没了选择,只能祈求赛区能有短时的好天气,也算是人品大爆发了。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怕赛事因为涉保护区被官方取消,虽然之前有关部门有批文在先,但甘肃这几年因为祁连山生态问题受到处分的人不少,有关涉祁连山的一切活动官员们都是慎之又慎。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三、出发在冰沟
因为前夜喝酒加上失眠,基本一夜没睡,出发时精神恍惚。我观察了战场的人员精神状态和年龄结构,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我是弱者,好吧,先出发再说,完赛没有问题。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盼望已久的出发仪式于7月21日早上8点在冰沟河景区如期开枪,仪式简短而又专业,没有领导讲话,只有拱门的出发,随着马德民总监一声令下,122组的50名,52公里组的58名,30公里组的43名运动员似离弦之箭奔出。我是52公里组选手,赛号是5250,本组幸运的第一个号码,我选择了默默地最后出发,所以出发时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
当我看到各种式样的背包和打扮,各种防晒措施,各种拍照,各种姿势,都觉得每一样都和这场高难度赛事是那么的融洽,心里的感觉是这些选手都是强者,都是为了一睹祁连山的容颜而来,都将带着收获的美好而去。
四、见到柴尔龙海
关于柴尔龙海的照片我至少看过百遍,在此之前,祁连山的高原湖泊我去过很多,如果算壮观的话当属哈拉湖无疑,我曾经4次从4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季节看过,但在山脉的东段的柴尔龙海最为令人景仰,有人说柴尔龙海是祁连山的最高湖,这个观点我并不认同,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专业的测量比较过山区湖泊的准确高程,但在酒泉以东柴尔龙海是最大、最好看的湖泊,这无疑是对的。
我去过冰沟河10次以上,可往前的15公里总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出发,正所谓咫尺天涯,总想到达。这次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所以出发时的心情也格外激动。这15公里赛道海拔上升约为1300米,是持续慢上的过程,生物的垂直分带性和其它地区类似,先森林、后草甸、再湖泊,为了保持后段体力,我刻意放慢了速度,用时3小时50分到达湖畔,我问了一下打卡的工作人员,说大概过去了30人左右,心想还算靠前,也就不急着赶路了。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柴尔龙海是冰川衰退形成的高山湖泊,长约1000米,呈不规则形,湖的东北面为沙石堵塞湖水而成为自然坝体,湖的西南方向分布有小型现代冰川,冰川融水源源补给湖水,是典型的淡水湖泊,湖泊周边无污染,水体清澈,水质极好,它是金塔河的源头。站在柴尔龙海前边可以鸟瞰到山前的绿洲、平原,往南看是嵯峨的山峰,在云里忽隐忽现,由于前一天降雨的缘故,天体特别通透,蔚蓝的天空下,三边巍峨的山峰映衬着碧绿的湖水,蔚为壮观。此情此景,我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跑者,而是不远万里来到的朝圣者,我膜拜高山、膜拜圣湖,我的心在这景色之中徜徉,久久不能走出。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注目十多分钟之后,走到补给点和打卡点,辛苦的志愿者们给我们提供了干果、巧克力等食品,他们于前一天背着补给历时8个小时到达湖边扎营。由于时间尚早不想吃,快装了2瓶水之后出发,当我跑步下坡时,遇到了一位手提两只水壶的志愿者喘着粗气打水而来,问一声辛苦后沿着湖边向南绝尘而去。在出发时遇到一个银川的妹子,她说让我带着她,我也愉快地答应了。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五、绝望的碎石坡
顺着湖边向南一公里后,开始上碎石坡,在刚开始的500米感觉也就那么回事,因为不到一周前和蒋力两人刚刚完成了达里加到甘加的穿越,难度不比这个线路差,碎石坡的性质和这个类似,但那个下山时悬崖峭壁,及其危险。过了1公里后,还剩下的1公里长坡明显感觉体力不支,有点和当年冈仁波齐转山翻越的难度相似,头有点昏,气力明显不足,这个时候小口喝水是神丹妙药,喝一口前行,莫看山顶,冥思山顶就在眼前。
碎石坡上本无路,走这样的路,得有岩羊的本事,要自己选好路,当然你也可以跟着前人,但这样不安全,一旦碎石被人崩塌,虽然摩擦力大滚不来多远,但如果距离太近,还是容易被伤,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自己找路,远离前后者。短短的2公里路,我竟然用了近两个小时,喘粗气不说,在快登顶时,明显感觉腿部沉重,下脚的位置准确性差了很多。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在山顶遇到银川的志愿者,他背一个大包在坚守,她说他已经来两天了,昨晚在这里住了一夜,我当时及其感动,一个户外爱好就能让他们这样坚持,我比起他们,还是有差距的,我最起码有跑过的虚荣,而他们呢?
我再没有看到跟着我的银川妹子,但等待已经不是办法,只能继续前进了,后来隐约得知她在杂木河退赛了,感觉有点对不住她。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六、过垭口
祁连山是我国西部重要生态安全屏障,是黄河流域重要水源产流地,是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优先区域,它是甘肃河西走廊水源涵养地和集水区,它在维护中国西部生态安全方面有着举足轻重和不可替代的地位,是西北地区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被誉为河西走廊“生命线”和“母亲山”,海拔4450米的柴海垭口便是众多垭口中的一名美男子。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登顶成功后,稍事休息了10分钟,纵览山前山后,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旷美。说句实话,我科考去过祁连山,玩着去过祁连山,爬过无数次的祁连山,开车到过很多垭口,但真正爬到顶的也就是这个垭口,自己觉得很兴奋也很幸福,这个垭口并不是最高峰,也不是很著名,甚至无人知,但这个垭口对我的意义更加重大,我在这里,我的祁连情节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
此时有一大神摄影者竟然飞起了无人机,看到他精力那么好,甚是羡慕。看见不远处山脚下的补给帐篷,吸了一口壶里最后的一口水,再下碎石坡,平坦一点后我竟然跑了起来,这都得益于我天生不高反的好处。
七、游走高山牧道,享受高原胜景
跑到帐篷前,肚子饿的咕咕叫,嗓子也冒烟,问志愿者要水和吃的,都没有,她说这里实在背不上来,他们自己的补给都不够,我理解他们的难处,拿出自己的吃的,壶里灌了些河水后兑了点热水吃了起来,自己判断了一下水源和周边环境,这应该是冰川融化后缝隙水出露,水质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点凉喝了不舒服,再要了半杯热的兑在一起,继续出发,想想一马平川的高山草甸跑起来应该很舒服。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我是学水资源的,见了河流总喜欢琢磨一番,我判断这里便是这里杂木河的源头,这条内陆河的径流量我估计不超过3亿立方米,是典型的冰川和降雨共同形成的河流,我记得它的灌溉面积应该在20万亩左右,水资源的受用者一般都见不到源头,而我今天一次见了两条河的源头,非常开心。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离开帐篷后路标不是很清晰,我看到有几个人一直在寻找路标,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决定用佳明飞3的导航轨迹前进,不再刻意寻求路标,这一招果然奏效,有时候跑偏几十米,只要盯住手表轨迹方向就会很快回来。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顺流而下,恰似画中游览。这里是典型的高山草甸,冰川运动后的巨石、漂砾随处可见,这种独特的祁连地貌在我眼里是最美的盛景,我徜徉在此,时跑时走,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这流淌的景致。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随着海拔的不断降低,赛道慢慢离开了草甸进入牧民的夏季牧场,意味着离牧民点越来越近,也预示着可通达交通的补给站越来越近,快走6公里后终于到达杂木河补给站,但这里的食品依然不乐观,到站的5个人分了2瓶罐头,喝了一些热的菌汤,没有面包类的抗饥饿食品,只好忍着饥饿,继续前奔7公里外的车龙沟补给站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在关门时间的18点钟终于到达山南最大的补给站-车龙沟,狂饮了一瓶可口可乐,吃到了银川志愿者自带的西瓜,这是我吃到的最甜的西瓜。说起车龙沟自己分外亲切,2016年3月我第一来到这里,住在孟村长家,两个兄弟互为邻居,共同养活着老母,甚是和睦,我睡在他家的炕上,吃过他们好吃的面片。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安顿下高反的队员,我继续前进,此时赛道已经变成了乡村公路,特别好走,看看还有15公里,而关门时间长达5个多小时,时间非常富裕,跑的冲动非常强烈。根据我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跑比走舒服,告别了西安的三位队员后便跑了起来,一个人一个多小时干了12公里,终于在天黑时到达毛藏路口,前行到离终点还有3公里时因为太黑而没有头灯一头栽倒在铁丝网里,挣扎半天起来后用手机的余电给朋友打了电话,朋友开车送来了头灯,当他问要不要坐车去终点时,我坚决地予以了回拒。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八、到达神奇毛藏
21点57分,我一个人孤独地到达了毛藏终点,当看到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时,心里感觉很失落,可能是天晚太凉的缘故,在终点拱门处没见到工作人员和服务人员,自己左拐到乡政府院子后才看到补给的食品和工作人员,我迅速地办了手续后听到催着上车的声音,赶快用冷水冲了一下脚换上拖鞋和保暖服装,吃了半饭盒面片,狠吃了很多西瓜,当听到工作人员说我是52公里组的第16名时非常惊讶,但随即变为开心。我在王涛老弟的关照下上来返城的大巴,又在车上苦等了近一个小时才发车,后来听其他运动员说50公里组到达的人员和122组退赛的人员在一辆车上,摇晃2个小时后于半夜1点到达武威市区,我的这次越野旅程也意味着便也结束了。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 为了这一瞥--2018野性祁连赛记第二天早上醒来,翻看手机群里信息,得知本次比赛122k组49人参赛16人完赛,52k组58参赛6人退赛,30k组43人参赛35人完赛,昨晚有几十人因为夜间找不到路和体力不支原因,住在了山里,组委会做了妥善安置,运动员全部安全,甚是欣慰。我想说的是:无论完赛还是不完赛甚至是退赛,每一个亲历者都是感受祁连的机会,你和她近距离的接触了,你感受了她的美,但同时也感受了她的虐和野,这个经历对每一位参赛者都弥足珍贵,因为你经历了中国最虐的赛事,而这种虐你不是想虐就能虐的,因为她是祁连山。
九、后话
这次比赛,运动员和外界对赛事各有褒贬,我认为发出不同的声音很正常,但对“垃圾赛事”、“别的赛事要钱,这个赛事要命”、“完赛不给奖牌”和“两三个人的圈钱组委会”的过激言论,我持不同意见。我同意一些大神的说法,那就是“享受赛道”,在祁连山区比赛,本身这种赛事的可批性就不高,我们既然有了亲近祁连山的机会,我们就应该好好享受她的美,并且确保自己有能力去触碰她,是建立在自有能力之上的越野,如果我们一无所知,如果我们基本的越野跑常识都没有,把它当成一场城市马拉松或者是一场导游带着的徒步,那就大错特错了。组委会确实有它的不足之处,有些甚至是很大的缺陷,比如前30公里补给不足,特别是垭口下饮用水和食品补给匮乏,还比如标识不清的问题确实存在,一些完全依靠路标的就感觉找不到路标后很紧张,这个也能理解,需要组委会加强,还比如,车龙北沟的关门时间及其不合理,后面还有15公里留了6个小时,而前面的时间对一般运动员明显不够,延长关门时间后由于通讯问题不能及时告知运动员,特别是上一个杂木河的站点就不知道延长的事,搞得大家很紧张,造成了大量人员退赛。
但总体上看,这是一场较好的赛事,无论其赛道风光,还是线路规划,有些运动员通过这次赛事提高了自己,得到了升华,有些运动员吸取了教训,总结了经验,而有些选手虽未完赛,但也领略到了祁连的野性。组委会在成功的组织了赛事的同时,瑕不掩疵,暴露出一些关键性的技术问题,也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提出了改进的方向。总之,这是一场让人悦心又悦己、阅人的赛事。祁连山,明年见。
(部分图片来自野性祁连官方)
童年的祁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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