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

今天的话题是母亲。

坐了二十二个小时的火车回和田，卧铺对面是一个年轻的维吾尔小媳妇，穿着军绿色的薄羽绒，一手提着包，一手抱着小孩，仔细想想，原来顺着人流上车时，她就一直走在我前面，我们算是最后上车的，她东西太多，而我腿不好。

一进车厢看到的十几个服装一样的公安，正坐着我和她的下铺，等安顿好后，大家聊起了天，一个维语特好的公安当翻译，这才明白这个小媳妇是和田县农村的，带孩子在儿童看病，已经花了七万多了，孩子是脑-积-水，突然就特别同情她，仔细看她，她神色淡定，不焦虑，目光不游移，一双眼睛漂亮，现在想想还很坚定。熟悉后，我送了她一些水果，她非要送我馕吃，掰馕时一些碎渣掉在地上，她用手指将它撮起放在桌上，可乘务员还是一遍遍提醒她不要掉在地上。她将孩子的帽子取掉，这才看出这个孩子缺陷，头颅硕大，凹凸，脑后连接脊椎，有个凸起的筋，孩子眼神呆滞，看了一眼，再也不忍心看第二眼。

我记得我当时说了一句，怀孕的时候应该能看出来啊，为什么医院没有告诉你，说完后突然就有些后悔，如果孩子已经五个多月，筛查出来又该怎么办呢，难道不要吗？

生病的孩子已经一岁了，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我真的看不到这个孩子及家庭的希望。但小媳妇很爱她的孩子，亲切的叫她阿里米热，当孩子醒了时，就逗她，一直抱着她，哪怕是自己瞌睡的打盹也不离手，她很少离开她的孩子，当要上厕所或者打水，都会嘱咐我帮她看着孩子，其余的人都在聊天，和我一样，看到她都会静下来，她的孩子很爱哭，也很能吃，她一遍又一遍的哺乳，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夜深人静，到了巴楚，她的孩子又大哭起来，一哭就是半个小时，我被惊醒，掏出手机看时间，她连忙向我道歉，我笑笑说没事没事。她对她的孩子付出的是满满的爱，哪怕是个病孩子，这爱也没有任何打折，她比我们这些做母亲付出的更多，也许就不会有收获，我都可以想象出她怀孕的喜悦，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孩子出生时的开心，及确诊时的悲怆，但她没有放弃，独自奔走千里只为孩子看病，也许孩子一生连个妈妈也不会叫，她却为了这一切付出全部精力，直至憔悴枯槁，能看出她姑娘时精致的容貌，和现在皮肤的妊娠斑和衰老，身材的走形，早晨，阳光透过车窗慢慢洒进来，她和孩子闹了半宿的孩子静静地睡着，真想拍一张照片，但又怕她发现，只能在心底祝愿，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