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感觉自己的四肢变细,而且逐渐发硬,要是格里高尔·萨姆沙睡着觉突然被尿憋醒发现自个儿变到一半的身体,他或许也会是这样的感觉。由于我不再接触生物课,当然就没变成虫子,可在模拟电子技术基础的复习过程中,我也发生了形变。那时候我盘腿坐在床上,旁边摆着掀开的笔记本电脑,我正使用某软件制作思维导图,梳理的过程称得上是快乐复习,线条的延伸增殖如同脑内突触建立起新的连接。正当我学到如火如荼毒、热火朝天椒的时候,形变开始了。
刚开始我并不在意,仅仅是感觉脚掌上的肉质减少,骨头和筋凸出来,上面覆盖着一层发黄的粗糙皮肤,像鸭子的脚蹼。再然后,我的胸口伸出一条尾巴,仔细辨认以后,发现是一只用来引入共模负反馈的电阻。再一摸,肋骨少了好几根,取而代之是两个面对面的三极管。这是很可怕的,我差一点喊出来。
但翻阅课本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变得特别奇怪,只是上身变成长尾式的差分放大电路,不碍事。我甚至自行修改了电路结构,把胸前的长尾电阻揪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哪儿摸出来的恒流三极管,然后根据书上的电路图补上几个电阻,最后引入负电源补偿压降。
之后,我的腿变成了采用复合管和有源负载的共射放大电路,整个过程很复杂,但因为不是重要考点,只知道作为中间级,它提供了足够大的电压放大倍数,至于具体内容我也没再管它。
双脚终于完成了它的抽象化,成了一整个过载保护电路,紧密连在一起。与此同时,我的两条胳膊也分出支路,长出些电路元件,成了镜像电流源类型的偏置电路,要是开始工作,输出恒流就保不齐会和基准电流做起近似来,如同镜子内外的实体与虚像,我见他们击起掌,都没落空。
我已经翻不动书了,一个静置在床上的集成运算放大电路,显得多么愚蠢。我维持自己的共模抑制比,独自对抗零点漂移现象,如同悬垂在密室中的沙包,被困在无人区的拳击手。可以给我回答吗?此时的我掐着腰,没有传递特殊的信息,只是稳定着自己的静态工作点。
你醉醺醺走来了,连续的步子越来越小,脚下画着正弦型函数。我产生了一种大胆的猜测在想起自己已经无法正常发声之前就冒昧地脱口而出——
你是我的输入信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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