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6年,清,随园。
这一天天气晴好,八十岁的袁枚信步走在园中,看着眼前的百花吐艳,不禁也低低吟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待走到湖边时,忽的听到一阵曲声传来,恰好也正是这首《牡丹亭》。曲罢一阵七嘴八舌的赞声“榆村兄唱腔绝佳,榆村兄教教我们如何唱的,榆村兄真不愧家学渊源...”
是了,今天上巳节,原是门下学生们在唱曲玩乐。袁枚微笑,少年人啊...
此时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家祖曾言,唱曲之法,不但声之宜讲,而得曲之情为尤重。即声音绝妙,而与曲词相 背,不但不能动人,反令听者索然无味矣”。
袁枚定睛一看,原来是学生徐垣。
徐垣呀...原是他,难怪唱的如此好....看着眼前长身玉立、侃侃而谈的少年,袁枚却似乎看到另一个白须伟然、仙风道骨的身影。
跟那人的初见,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呢.....
三十年前。1966年秋。
“庸医!都是庸医!一群蠢才!”袁枚愤愤然骂道。
“莫气莫气,子才兄,那帮大夫虽然无用,但个个都说你不能生气,料得这话是真的。”友人李莼溪笑道。
“你还笑,是不是朋友了!我这胳膊短缩了一个月直不起来,这都第十个大夫了!这说热证,那个说风痹,个个都说自己有理,结果吃了那么多药,还是一点也不见好。什么名医,全是欺世盗名之徒!”袁枚越说越生气。“等我病好了,非写篇文章骂骂他们不可。”
“我是笑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可忘了洄溪的那位了?”李莼溪轻摇扇子,“你也不用骂了,那位早就替你骂过多少回了。听说现在世上所谓的名医呀,十个有八个见到他都绕道走,就怕被他抓住什么错处再骂一次。”
“是呀,我还真是糊涂,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幸得莼溪兄你提醒啊。”袁枚兴奋得用完好的右臂一拍大腿。"但我听说那位先生已经许久不出家门给人诊病,一心著书立说,我跟他又素不相识,也并无相识之人可为引荐...只怕他不肯见我呀.....”袁枚说着说着眉头越皱越紧。
“嗐,那有什么,都言医者父母心,尤其听说那位先生最是古道热肠的,再者把你袁大才子名头一报,断无不见之理。你明日就去。”李莼溪扇子一合,往桌上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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