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闹元宵,欢庆的日子,雪花却悄悄铺了一地。
“昨天去帮忙了,前边你大爷走了。”和父亲通完电话,这一句却良久不散。
我们是一个胡同的,小时候我是这个大爷家的常客,因为他们家有电视机。
那个时候家里有个电视机都是奢侈的,所以每天吃过晚饭后一整个胡同里的人几乎都去。
自带小板凳,黑白电视放在一个方桌上,一群人守着恒久不变的那几个台,一部电视剧一部电视剧的跟,那些悲悲喜喜的婆媳伦理剧,豪气冲天的武侠剧,一屋子的人跟着剧情的走向或指天骂地或泪眼朦胧或兴高采烈探讨着唾液满天飞,哪怕是插播广告都不觉得乏味。
大爷大娘都是极为和善的,有孩子的吃食也不藏私,我小时候脸皮厚,没少蹭饭吃。大人们去也是茶水常备,并没有被打扰的不乐意。
直到后来,生活好了,各家各户都添置了电视机,那种类似于小型电影院的围观模式再不多见。
人就是很奇怪,喜欢怀念,回忆过往,酸甜苦辣咸,能留在记忆里的终归都是美好。
几年前回家,听说大娘得急病走了,心里闷闷的堵。然后在以后再回家,偶尔会看到这个大爷,看着他苍白的头发佝偻的脊梁,难受。而现在,他也转身离开。
人生短暂,恰如白驹过隙,倏忽即逝。当年的大人们变老了,小孩子也长大了,也渐渐明白生老病死新旧更换的自然规律。
我常常自嘲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话不加一点虚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心思,家里大门紧琐的时候就开始扯着嗓子喊父亲,左右邻居不管谁家听到都会出来把我领家去,估计我那高亢的嗓子就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或许离家久了,或许隔的远了,每次回家面对那些幼时记忆深切熟悉而现在有些陌生的脸庞都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自己年龄在长,眼角也添了细纹,可在那些唤着“妮子”“小妮”的长辈面前依然像个孩子一样憨笑。
“妮,回来了,来家玩玩”
“小妮,上我家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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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了,以后有空着哈”,千篇一律的回答,问得诚心,答得却是敷衍。
妈妈说什么时候来耍一哈,大家一起聚聚见见,自己总是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时间,期期艾艾给个以后抽个时间再说的托词。
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呢?好像忙起来就像一支被生活抽打的陀螺,不得停歇。我们常常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长吗?。随着一年一年的重复,很多记忆里的熟悉面孔不复相见,在冬日暖阳里晒太阳的老人也换成了儿时记忆里无所不能的大人们。自己的父母即便是时常相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更何况常年不见的相邻。
我们总是认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很多事都可以放置于明天,很多人都说以后再相见。很多破不开的结任由它僵在那里。但是,人生来来往往,哪里那么多的来日方长。
余生啊,金贵着呢,哪里容得我们肆意挥霍。当下要做的事马上去做,心里想见的人努力去见,破不开的结自己去解。不要一边埋怨岁月白驹过隙,一边期待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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