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几个学生打扫校园里的清洁区,从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底下扫出一只鸟来。鸟形体挺大,可分明还是雏鸟,一身灰褐色的绒毛,密密的,还未见换过的迹象。长得不算肥,却也身形矫健,看起来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可不知怎么到的车底下,也不知在车下待了多久,被扫出来时,也许是因为被冻到了,也许是饿了,浑身瑟瑟发抖,两只脚的细爪紧紧抓住扫帚的细条,轻轻叫着。这副模样,让扫地的几个女孩子无比怜惜,却又不知所措。
没多久,从不远处的树上飞来两只大鸟。形体比雏鸟大不了多少,只是更矫健,红红的喙结实而精巧,一身黑亮的羽毛,还有漂亮的尾巴,足有近尺长,两根长长的羽毛即便在浓绿的枝叶间也很显眼。两只大鸟上下翻飞,大声啼叫。这啼叫声把周围扫地的几个学生都吸引了过来,我也被吸引来了。
谁都能看出来,两只大鸟是地上那只幼鸟的父母。
它们用我们听不懂的鸟语在大叫。高一声,低一声。一会儿飞到低一些的树枝上急急地叫着,得不到回应,又急得飞上树丛边教学楼突出的房檐上,高声地呼唤。
那是怎样的叫声啊!
那一声声啼叫里,没有平常鸟儿惯常的婉转,有的是焦急,是心疼,因为它们不知怎么才能把幼鸟弄到窝里去。也许还有些恐慌,怕那幼鸟会出现什么意外。大概还有些欣慰吧,因为,大概不见了好一阵的孩子终于露了面……
可那幼鸟,呆呆地在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大鸟上下左右飞,高一声低一声低叫。
树丛那边的教室里,高三的孩子们正在晨读,可还是有几个孩子注意到了大鸟的叫声,眼光迟疑地向窗外张望。
因为急着有事,我顾不得想太多的办法帮那对鸟父母,只叮嘱一个高个男生,把地上的幼鸟捧上稍高一些的枝头,也许那个高度,对急着把孩子弄回窝里去的鸟儿父母来说更容易些。
周围那些扫地的孩子,以及不远处教室里读书备考的孩子,他们能否理解这对鸟父母的声声啼叫?
也许那幼鸟是学飞迷了路,也许是被风吹落地上,也许是被同伴挤出了鸟窝,也许是淘气不听父母的话,出来冒险,结果遇了大麻烦……我猜不出。
那对父母会怎么办?它们没有手,没办法拉它们的孩子一把;他们大概也不会有更大的力气,也不会有更高等的智能,可以背着他们的孩子飞。它们该怎么办?我想不出。
最好的办法,似乎只能是那幼鸟自己奋力飞起来,不管是飞回窝里,还是飞到另一个枝头。可他自己愿意飞起来吗?它的羽翼,能够足以让它飞起来吗?我也不得而知。
忽地,我就想起身边那些让人操碎了心的孩子们,也包括我自己的孩子。在他们长大的路上,有过多少次的迷失路途?每一回,他们的父母,不也都像那对大鸟吗?急得上下飞,急得大声叫,只想用那声声鸣叫,唤回自己迷路的孩子啊。
孩子,赶快自己飞起来吧。莫让父母的叫声渐渐凄厉,莫让父母的心渐渐操碎。
补充一句:这一天,是西方的母亲节,我急着带上准备好久的礼物,去参加女儿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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