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说,人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作为。为什么呢?所有的成功都是靠时间投入,所谓有为,就是在一个地方压倒性的投入大量的时间,所以你必须能坚定在其他的地方都不花时间,才能把时间集中到你需要有所作为的地方。
【孟子曰:“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故人乐有贤父兄也。如中也弃不中,才也弃不才,则贤不肖之相去,其间不能以寸。”】
朱熹注解说:“无过不及之谓中,足以有为之谓才。养,谓涵育熏陶,俟其自化也。”
中,是中庸的中,程颐注《中庸》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中庸,就是极致完美的意思。后人以为中是中等水平;庸是平庸;把中庸之道,全理解反了。
中是不偏不倚,没有过分一点点,也没有一点点没达到,妙不可言。德性中和,则待人接物处事,无不恰到好处,既能让人舒服,又不会丢失原则做好好先生。
张居正讲解说:如果父兄自己有中和之德性,而子弟的德性有偏,则抑制他过分的地方,引导他不及之处,从容涵养,让他也能致中和。如果父兄自己有干济之才,而子弟之才或有所短,则开悟其昏昧,警醒其懒惰,一点点引导他,让他自己成才。如此,对不中者有变化气质之功,又不会因为急于求成而起反作用;对不才者有开发聪明之益,又不会压迫他激起他的叛逆。
所以人们也乐于有好的父兄啊,不仅能生养我,或年长于我,而且能成就我。如果为父兄者见子弟之不中不才,则严加督责,以求其速成。等到见他不成器,又放弃他不教了。这天下没有不可教之才,自己的子弟,自己的亲人,都教子无方,养子无术,那父兄的所谓中和才,又在哪里呢?他们自己也是不中不才罢了。那父兄之贤,与子弟的不肖,之间也没多大差距——其间不能以寸——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近到不能以分寸来衡量了。
看张居正的讲解,深叹知行合一之难!他讲得如此透彻,自己却完全没做到,其所作所为,都是他上面这段话所批判的。他是那幼年丧父的小皇帝的老师,也相当于他的父亲,又是帝国的实际执政者,他对小皇帝教育的严厉,几乎让皇帝战栗。再加上有一个望子成龙的太后,不仅违背易子而教的道理,而且时刻威胁那孩子,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张伯伯就可以为了国家,“行伊尹、霍光之事”,把你给废了,另立明君!小皇帝在压抑恐惧中长大,导致他不仅没能致中和,没能成才,而且在张居正死后,对他家族的疯狂报复。
【孟子曰:“人有所不为,而后可以有为。”】
孟子说,人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作为。
程颐注解说,所谓作为,是一种选择。只有选择了不做什么,才能选择做什么。如果一个人无所不为,那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这个现代管理学有讲,战略不是选择做什么,而是选择不做什么;营销不是选择谁是我的客户,而是选择谁不是我的客户。如果你做一大堆事,等着东边不亮西边亮,肯定没有一边会亮。如果你不懂得不做哪些客户,哪有机会都去花时间,你必然不能服务好自己的客户。
所谓有为,就是在一个地方压倒性的投入大量的时间,所有的成功都是靠时间投入。所以你必须能坚定在其他的地方都不花时间,才能把时间集中到你需要有所作为的地方。
张居正还讲了另一层意思:大凡天下之人,有才能,有力量的,才肯有担当。但是,如果见之不明,守之不确,则可能轻为而取败,或者锐进而无成。所以平时涵养精深,深藏不露,执持坚定,什么也不干,然后干济自有余才,担当自有全力。一旦到了那事理当为,则重大艰难之任,则毅然以身当之,而无所顾忌;遇到事机可为,则祸福利害之冲,即慨然以身赴之,而无所畏缩。举世皆不敢为,不能为之事,他独能为之。他这样的有为,不就是靠之前的不为养成的吗?如果一路都无所不为,他哪能有机会有最后的作为呢?
张居正讲的是从政的道理,如果一路无所不为,事事志在必得,相当于你自己是个开放的风险敞口,随时被人挑落。而涵养精深,深藏不露,执持坚定,什么也不干,不犯错,反而能等到大权在握,经世济国的大作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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